一人一鼠再回到山洞時,已是日上中天。
謝逢川放下手中書籍,眼神淡漠且疏離,打量着這對氣氛怪異,且第一次晚歸的主仆。
元祈避開謝逢川的眼神,輕輕踢了踢錦毛鼠圓滾滾的小屁股,“小雪,去做飯。”
錦毛鼠委屈的捂着屁股,灰頭土臉的站在元祈腿邊,眼巴巴的看着謝逢川,似乎有話要說。
可很快,它的眼前就出現了一張可惡而又過分美麗的臉蛋。
元祈彎下腰,手心揉着錦毛鼠毛茸茸的腦袋,笑容裡暗藏着威脅,“小雪,你怎麼不笑?是心情不好嗎?”
錦毛鼠往後縮了縮,眼裡閃過畏懼,“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錦毛鼠邁着四條小短腿,忙不疊的跑走了。
元祈正要緊随其上,路過謝逢川身邊時,突聽到謝逢川說:“你又欺負它?”
謝逢川的語氣一貫是沒什麼感情的。
元祈腳步頓住,他在這秘境裡呆了也有一月有餘,但謝逢川主動跟他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
今日卻主動關心錦毛鼠,這讓他心裡不得不警鈴大作。
他轉過身,狐狸眼微微彎起,露出兩個無害的小酒窩,笑道:“我什麼時候欺負它啦?我隻是鍛煉鍛煉它。你看看它現在多胖啊,靈寵要是太胖了可是會生病的呢。”
謝逢川巡着錦毛鼠的方向望過去。
隻見半月前還手腳靈活的錦毛鼠,如今胖到連跨個小水坑都很吃力的程度。
他知道,靈寵的體型,與喂養它的主人有很大的關系。
雖說平日裡元祈對錦毛鼠是刻薄了點,但給錦毛鼠供養靈息時卻毫不吝啬。
“嗯。”謝逢川道。
“那沒事的話,司命大人,我先過去幫幫它的忙,它笨手笨腳的,都快笨死了。”
元祈說完,迫不及待的就想離開。
謝逢川挑了挑眉。
這還是他第一次從元祈嘴裡聽到要幫錦毛鼠忙的話,很稀奇。
可卻也讓他有些許不悅。
他道:“過來。”
“過去?”元祈身形踉跄,指了指自己,嘴巴微微張大道:“司命大人,你…是在叫我嗎?”
謝逢川眉頭微皺,沉聲道:“不然呢?”
元祈卻遲遲不敢動作,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謝逢川臉上的神情,直到謝逢川的不虞快寫到臉上,他才慢吞吞的走了過去。
隻是放在以前,元祈都是能怎麼緊挨就怎麼緊挨着謝逢川,緊挨到恨不得把謝逢川從青石上擠下去。
可這次元祈卻異常矜持。
他規矩的在謝逢川身邊坐下,還謹慎的留了五指寬的距離,就好似那是條不可跨越的三八線。
謝逢川看着兩人之間的距離,眉頭微不可聞的皺了皺,擡眸看着元祈臉上變幻萬千的神情。
突然想到錦毛鼠說過的一句話,元祈是貫會用欲擒故縱來引人注意的。
雖然這一招确實引起了他的注意,但并沒有起到什麼實質性的作用。
謝逢川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
正低頭緊張摳手指的元祈,被謝逢川這意味不明的笑驚得心跳都加快了。
謝逢川不會發現了什麼吧?
但不可能。
他在外面山洞已經狠狠警告過錦毛鼠,不許告訴謝逢川任何關于幽冥靈燈的事。
雖然他知道錦毛鼠一直想爬牆到謝逢川那邊。
可現下,他都沒給錦毛鼠跟謝逢川說話的機會,謝逢川又怎麼會知曉此事呢?
突然,一本靛青色書籍扔在他腳邊,沒有一絲褶皺的白袍在空中優雅劃過。
謝逢川淡淡道:“讀。”
元祈的狐狸眼瞪大,看着地上的靛青色書籍,一頭霧水。
讀?
突然讓我讀書做什麼?
但謝逢川說了個“讀”字後,就沒有再開口。
元祈擔心多說多錯,硬着頭皮把書撿起來。
密密麻麻的古文看得他一個頭兩個大,雖說現世他不算個學渣,但沒有人會喜歡穿書後還要讀書的。
更何況,他是個理科生,就更讨厭這種文绉绉的古文了。
“….勤為本,德為先,和為貴,學在前…”[1]
這都是些什麼啊?
元祈撓了撓腦袋,磕磕絆絆的繼續讀下去,“具是三心,則有過斯改,如春冰遇日,何患不消乎?”[2]
元祈越讀越奇怪。
他知道謝逢川是喜歡這些酸溜溜的東西的,但自己讀就好了,怎麼還要折磨别人讀。
元祈讀得眼皮直往下掉,可每次要睡着時,又都會被謝逢川輕輕喚醒。
一刻鐘後,“吧嗒”一聲,書本掉落在地上,元祈驚醒,連忙把地上的書本撿起來。
可當手指觸摸到書封,看到上面幾個大字時。
元祈眼眸睜大,好似瞬間回過神來,不解道:“司命大人,你讓我讀天阙宗的規訓做什麼啊?”
謝逢川微皺着眉,似乎對他讀書讀到打瞌睡的行為很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