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陳餘并沒有選擇出去喝酒。蔣辂年的問題似乎戳到了他的痛處。他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就像不喜歡自己不管在哪兒看起來都總是一副很多餘的樣子一樣。
那晚,陳餘做了一個夢。夢裡,已經離開他很久的表哥突然又回來了,他們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一起過年,甚至還一起去旅遊。而這些事,全部是陳餘非常想做,但一直都沒來得及做的事。
……
“你醒了?”上午十點,陳餘終于從睡夢中悠悠轉醒。看樣子,蔣辂年似乎已經等了他有一會兒了。
“我給你買了早飯,等你吃完之後我再帶你去附近轉轉,放心,今天不用坐車。”也許是怕陳餘不肯跟自己出去,末了,蔣辂年還特地又補充了一句。
陳餘沖他眨了眨眼,眼下兩個濃重的黑眼圈似乎正在告訴蔣辂年,說他昨晚并沒有睡好。但事實上,就算沒有那兩個黑眼圈,蔣辂年也知道陳餘昨晚睡得很辛苦,因為幾乎一整晚的時間,陳餘都在喊哥。
蔣辂年站在床邊盯着陳餘的臉看了片刻,但說到底,不管陳餘昨晚夢裡叫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但那都是陳餘的私事,自己沒理由去過問陳餘的私事。
他要做的,就隻是讓陳餘待在這兒的半個月吃好睡好玩好就行了,至于别的……
蔣辂年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陳餘生活的地方距離自己實在是太遠了,等這次旅行結束之後,自己跟陳餘大概就再也不會見面了吧。蔣辂年心想。
見蔣辂年站着不說話,陳餘終于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想到昨晚的事,陳餘就又忍不住感到尴尬。萬一蔣辂年當時隻是在說夢話,根本就不是在問自己,那他豈不是又自作多情了?
“那個……”想着想着,陳餘就開了口。“昨晚你是不是做夢了?”
“嗯?”蔣辂年饒有興趣地盯着陳餘的臉,“我嗎?”
“好像沒有吧。”
“反倒是你,昨天半夜一直在喊哥,難不成除了夏夏姐之外,你家裡還有個哥哥?”蔣辂年終于還是忍不住問。
但事實上,話才剛一問出口他就已經後悔了。萬一陳餘嫌他話多,嫌他多管閑事怎麼辦?
果然,蔣辂年說完之後,陳餘的臉色立馬就變了。他用一種極其慌亂的眼神看着蔣辂年。良久之後,他才默默地搖了搖頭,“沒有,我就隻有夏夏一個妹妹。”
陳餘的反應看上去非常的奇怪,昨天晚上他做夢喊人的事蔣辂年不可能會聽錯,但陳餘卻堅持說自己隻有陳夏一個妹妹,那麼也就是說……會讓陳餘做夢都喊他哥的那個人,其實并不是他真正的哥。
蔣辂年的眉頭皺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他突然很想問問陳餘,問問他是不是有男朋友。但最終,蔣辂年還是忍住了。就算他在陳餘心裡再怎麼自來熟愛冒犯人,但關系到對方私生活這方面的問題,蔣辂年還是不願意那麼輕易就問出口的。
“算了,趕快起來吃早飯了。”原地站了片刻後,蔣辂年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伸手一把将陳餘拖下了床。
有了前一天還沒睡醒就被蔣辂年強行拖去了衛生間的經曆,陳餘這次并沒有大驚小怪。相反,他似乎已經開始有些習以為常了。
“好吧,那你等我一會兒,但先說好啊,今天我打死都不會再跟你坐車了。”陳餘邊往衛生間裡走,邊轉身心有餘悸般對着蔣辂年說。
蔣辂年笑了笑,一臉欠揍地沖陳餘聳了聳肩。但其實,就算陳餘不說,他今天也不會再帶陳餘坐車了。為了讓自己照顧好陳餘,陳夏的确給了他很多錢。所以看在陳夏以及錢的面子上,蔣辂年決定姚好好對陳餘,最起碼不能讓他中途給陳夏打小報告,說自己虐待他。
……
中午十二點,在蔣辂年的不斷催促下,陳餘終于穿戴整齊跟着蔣辂年一起出了門。跟昨天不一樣,今天蔣辂年帶他去的地方大多都是一些距離他們很近,但很有曆史味道的地方。但說實在的,陳餘對曆史方面不怎麼感興趣。真正令他感興趣的,是那些羅列在每個景點門口的小吃攤。
“我去,你們這邊的好吃的也太多了吧,我就算一樣隻買一個都不一定能吃得完。”小吃攤前,陳餘兩眼放光似的盯着面前的食物,一臉興奮地對蔣辂年說。
在這之前,蔣辂年并不知道陳餘對食物的需求竟然會這麼強烈。“老闆,每樣給我來一個。”見陳餘一副快要饞死了的模樣,蔣辂年十分爽快地沖小吃攤老闆說。
毫不誇張地說,當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蔣辂年在陳餘心裡的形象幾乎是瞬間就提升了一個檔次。原本,陳餘就隻把他當成了一個閑來無事,隻想出來打工賺點錢的小弟弟,但就在剛才蔣辂年大手一揮,給他買小吃的那一刻,陳餘卻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十分強烈的,該死的男友力。
這種感覺,令陳餘感到非常的危險。
以他現在的處境,他絕對不可以跟任何一個人,扯上任何一種難以理清的關系。
一個連自己本身問題都無法解決的人,又有什麼樣的理由去跟别人建造出别的,更為難纏的問題呢?
想到這兒,陳餘臉上的笑不禁淡下去了不少,他往後退了一步,并沒有伸手去接蔣辂年遞給他的那些小吃袋子。
見他沒接,蔣辂年還以為他是嫌自己提着太累,故意想讓别人幫他提,所以也就沒再多想,默默地提着那堆袋子領着陳餘朝着更遠處,一座看上去更為雄偉的建築走去。
一整個下午,陳餘的興緻看上去都不怎麼高。很多時候,蔣辂年能明顯感覺到他在盯着自己看,但當他看過去的時候,陳餘就又會十分迅速地将視線挪到别的地方去。
幾個小時下來,蔣辂年已經完全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陳餘了,才會惹得他總用一種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自己。
……
“你到底怎麼了?”快到家門口的時候,蔣辂年終于忍不住了,拉着陳餘一臉嚴肅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