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蔣辂年的話,陳餘一聽就知道他是在故意揶揄自己。
但說實話,這段時間以來,跟陳餘一起喝過酒的人數都數不過來,喝醉了之後能将陳餘一路背回去,并且整整齊齊地放在床上的人,蔣辂年還是第一個。之前那些人要是也能像他這麼好,那麼自己也就不用每天都躺在家門外睡覺了。陳餘心想。
“算了。”
看在蔣辂年前一天将自己背回去了的面子上,陳餘并沒有跟他多計較些什麼。沒過多久,蔣辂年先前點好的那一大桌子菜就已經端上來了。陳餘看了一眼,發現有了張妮妮跟路好的加入。桌上的菜色明顯比昨天就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好了不少。
“可以吃了嗎?”見大家都不動筷子,幹坐了一分鐘之後,張妮妮率先忍不住問。
她似乎知道陳餘才是他們幾個中真正的“老大”,所以話說完之後便不自覺地擡頭看了陳餘一眼,但陳餘看上去卻并沒有要跟她搭話的意思。
見陳餘不說話,蔣辂年怕張妮妮感到尴尬,趕忙擡手将自己手邊的空杯子端起來舉到了張妮妮那邊。
“當然可以。”蔣辂年說。
“這頓可是陳餘陳老闆專門請大家吃的,放心,陳老闆給的錢足夠我們再吃一百頓的,所以這頓飯我們就隻管敞開了吃,吃飽為止。”
說話的時候,蔣辂年空着的那隻手故意在陳餘後腰上輕拍了一下。陳餘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但反應過來之後卻還是順着蔣辂年的意思勉強對着張妮妮跟路好擠出了一個淡淡的笑。
“他說得對,你們随便吃,我請客。”陳餘說。
見陳餘都說話了,大家夥兒終于放開了。張妮妮第一個拿起筷子,兩眼放光般朝着自己面前那個配色花花綠綠的盤子伸了過去。至于陳餘……用腳想都知道,他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就去摸酒瓶子。
啪的一聲,陳餘才剛伸出手。蔣辂年那隻略微有些粗糙的大手便已經猝不及防地打在了他手背上。
“先吃飯再喝酒。”蔣辂年看都沒看他一眼,低頭邊吃飯邊說。
陳餘眉頭微皺,完全聽不進去蔣辂年的話,一臉不服氣地将手又一次朝着酒瓶伸了過去。但很快,蔣辂年就又将他打了回去。
“你幹什麼?”陳餘忍無可忍,瞪着眼睛一臉愠色盯着蔣辂年問。
蔣辂年也不跟他啰唆,伸手從盤子裡抓起一塊烤得微微焦黃的餅就往陳餘嘴裡塞。“你都說了你是雇主了,那你要是因為沒吃飯就喝酒,把自己喝出問題了,我找誰要錢去?”蔣辂年一本正經地說。
陳餘氣急,他心裡非常清楚,這個蔣辂年根本就是在故意跟自己對着幹。但奈何酒瓶子擺在蔣辂年那邊,陳餘又坐在最裡面靠牆的位置。也就是說,陳餘今天要想喝到酒,就必須要通過蔣辂年這道坎。
想到這兒,陳餘不再反抗了,終于低頭認命般吃起了蔣辂年強行塞給他的那塊餅。但令他沒想到的是,那塊餅竟然出奇地好吃。焦黃的餅皮上灑滿了細碎的香料,鹹香中夾雜着些許淡淡的花果香味。可以說是非常符合陳餘的口味。
見陳餘吃得起勁,蔣辂年臉上露出了一個十分欣慰的表情,随後他便趁着路好跟張妮妮不注意,将那個裝着餅的盤子悄悄地換到了陳餘面前的空位上。
“多吃點兒。”蔣辂年輕聲說。
陳餘沖他點了點頭,但等一盤餅見底的時候,他卻還是對着蔣辂年露出了一個近乎于祈求一般的表情。
蔣辂年輕輕歎了口氣,随後十分無奈地将一旁的啤酒瓶遞到了陳餘手中。手握上酒瓶的那一秒,陳餘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地興奮了起來。蔣辂年神色一滞,忍不住開始在心裡細細回想起了自打自己見到陳餘起的每一個瞬間。
陳餘似乎隻有在看到酒的時候,臉上才會流露出這種,類似于滿足一般的表情。
但這個發現,似乎惹得蔣辂年有些不太高興。
砰的一聲,伴随着蔣辂年手上的動作。酒瓶蓋子頓時飛出去了一米多遠。陳餘轉頭看了他一眼,還以為他隻是想跟路好多喝幾杯而已,所以也就沒多想,畢竟昨天晚上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蔣辂年可是滴酒未沾的。
一頓飯吃得風卷殘雲,大約兩個多小時之後。四人才終于一個拉着一個艱難地從飯館裡走了出來。跟前一晚一樣,陳餘照例喝得不省人事。路好看上去似乎也醉得不輕,張妮妮在他身旁用力攙扶着他。
至于蔣辂年……
雖然他表面看上去确實要比陳餘好很多,最起碼還能站着跟張妮妮說話。但事實上,張妮妮跟路好才剛一走,蔣辂年整個人立馬就向後倒了下去,多虧了他身後是一堵牆,要不然的話,恐怕就連陳餘都得跟着他一起栽個大跟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