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辂年。”也許是因為太久沒見到活人了,看見蔣辂年那張臉的一瞬間,陳餘的眼淚立刻就落下來了。
他猛地撲進蔣辂年的懷裡,用一種極為哽咽的聲音對蔣辂年說:“你終于來找我了。”
見陳餘這副模樣,蔣辂年心疼壞了。雙手立馬将陳餘緊緊擁在了懷裡。“我找到你了陳餘,别怕,我找到你了,我總會找到你的,你别怕。”蔣辂年不停地重複着這幾句話。良久之後,他才終于伸手将陳餘從自己懷裡慢慢地拉了出來。
“昨天是不是忘給手機充電了?我給你打了很多電話,但你一個都沒接。”蔣辂年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淡淡的埋怨,一臉擔憂地望着陳餘的眼睛說。
四周一片漆黑,仿佛除了面前的那片人造湖泊之外,就隻有蔣辂年的眼睛是亮着的。陳餘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淚,随即默默地點了點頭。“我昨晚光顧着跟你說話了。”
陳餘的語氣聽上去非常委屈,蔣辂年點了點頭,沒有再過多數落陳餘的粗心大意。他隻是一遍又一遍地,不停地跟陳餘道着歉。覺得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張非要帶大家到這裡來玩的話,陳餘就不會走丢整整一個下午。
“是我不好。”蔣辂年第無數次對陳餘說道。
陳餘沖他搖了搖頭。心想這事兒其實壓根兒就怪不着蔣辂年。說到底,他也是好心,想帶自己多去些地方而已。更何況當時是自己非要跟路好他們走相反的路的,這怎麼能怪蔣辂年呢。
“不是的。”陳餘将自己整個身體都縮在長椅上,一雙眼睛靜靜地盯着面前的那片湖泊。
“這事兒其實跟你沒多大的關系,我也更加不可能會去怪你。哦不,之前我自己一個人在路上走的時候确實怪過你,但那隻是因為當時我太害怕了而已,我怕我以後再也不能去酒吧喝酒了。”陳餘半開玩笑道。
聽他這麼說,蔣辂年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他學着陳餘的樣子,也将視線緩緩地投向了不遠處的那片人造湖泊。如果沒有這片湖泊的話,那他真的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找到陳餘,或者說……他到底還能不能在這麼大的地方找到陳餘。
這是第一次,蔣辂年内心産生了一種恐懼感。一種陳餘會突然離開的恐懼感。
“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沉默了半晌後,蔣辂年突然開口道。
陳餘哼了一聲,示意蔣辂年想問什麼就趕快問。見陳餘默許了,蔣辂年立馬就開口道:“其實從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起,我就一直想問,你到底為什麼會覺得陳餘的餘是多餘的餘?”
或許是沒想到蔣辂年竟然會突然問這個。陳餘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木讷。
“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陳餘說。
蔣辂年沒說什麼。雖然他是真的很想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但如果陳餘不願意回答的話,那他自然也不會去逼陳餘。
隻不過……
蔣辂年突然伸手摟住了陳餘的肩。陳餘被他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蔣辂年其實隻是想讓自己将臉轉到他那邊去而已。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陳餘動了動,将自己整個身體都朝着蔣辂年那邊轉了過去。木質長椅上,二人相對而坐,月光若隐若現,一切都顯得那麼暧昧。而後,陳餘就聽見蔣辂年在他耳邊低低地沖他說:“雖然你是作家,但我覺得你形容得不對。”
“陳餘的餘,應該是年年有餘的餘才對。”
蔣辂年的話令陳餘徹底愣住了。活了這麼多年,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麼鄭重地對着陳餘說,說他的名字并不是多餘的意思,而是……
“年年有餘。”陳餘小聲重複了一遍。
蔣辂年沖他笑了笑,腦袋一點一點地朝着陳餘那邊探了過去。冰涼而略帶一絲苦澀味道的嘴唇緩緩地貼在了陳餘唇上。
良久之後,陳餘才又聽見他說:“是蔣辂年的年,陳餘的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