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長時間的過度飲酒令陳餘的身體對酒精産生了某種依賴感。又或許是長久的心理負擔讓陳餘變得焦慮以及膽怯。總之,陳餘似乎非常害怕那些沒有酒精的清醒時刻。
即便是在這種有朋友,甚至也有喜歡的人在身邊的溫馨時刻,陳餘也還是控制不住地想讓自己的意識變得模糊一些。
好似隻有那樣,這場令人愉快的聚會才不會那麼快就結束。
“餘哥你知道嗎?我跟妮妮住的地方其實離你這兒打車就二十幾分鐘。”客廳沙發上,路好邊跟蔣辂年打遊戲邊沖着一旁坐着的陳餘說。
陳餘哼了一聲,視線緊緊地跟随着電視機上的畫面。
“那你以後可以經常來家裡找我。”陳餘說。
“反正現在蔣辂年也在這兒,你多來幾回,他可能就不會那麼拘謹了。”
也許是因為喝了酒,陳餘的話說得非常順嘴,他并沒有意識到有任何的不對勁,但幾乎就在他話音落下去的同一時間,蔣辂年的頭就已經從前面轉了回來。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陳餘看了片刻,但也許是顧忌到路好還有張妮妮也在,他最終并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沙發上,路好見蔣辂年選擇的那個遊戲人物突然不動了,立馬便開始趁機猛攻。沒過幾秒,蔣辂年就已經輸得一敗塗地了。
“路好你小子不講武德。”輸掉遊戲之後,蔣辂年立馬就開始指着路好大罵。
路好沖他勾了勾嘴角,随即也不甘示弱道:“我不管,什麼武德不武德的,能赢就行,再說了,誰讓你打個遊戲都不認真的,你總往後看什麼?難不成餘哥臉上有遊戲攻略啊?”
被路好這麼一說,陳餘立馬就笑出了聲。
他身前,蔣辂年明顯一副有話說不出來的模樣。或許是沒想到路好現在已經發展到開始當着陳餘的面怼自己了,蔣辂年的臉色看上去明顯有些發黑。
見狀,陳餘趕忙伸手拉了拉他。
“路好跟你開玩笑的。”陳餘溫聲道。
蔣辂年哼了一聲,也不跟路好計較,身子一軟人順勢就倒在了陳餘懷裡。陳餘原本是想躲開,但奈何沙發的位置攏共就這麼大,别說躲了,他連挪都沒辦法挪。
“你幹什麼……”
陳餘悶哼了一聲,手立馬推在了蔣辂年腰上。
“下去,重……”
陳餘仰着脖子,皺着眉頭一臉無奈地看着蔣辂年。
意識到他是真的承受不住自己的體重之後,蔣辂年這才不情不願地從陳餘身上挪開了。
見狀,一旁的路好立馬就又開始對着蔣辂年陰陽怪氣了起來。
“你說說你,人家餘哥那麼瘦,你這麼大個人坐下去不得把人家坐壞了啊……”路好故意說。
說完之後,他便突然伸手,将張妮妮強拉進了他懷裡,目的是想嘲諷蔣辂年。
果不其然,蔣辂年被他這一舉動氣得不輕,一雙眼睛憤憤地盯着他抱着張妮妮的那隻手。
沙發上,陳餘半阖着眼睛,一言不發地任由他們幾個胡鬧着。
雖然知道蔣辂年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而真的跟路好生氣。但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一瞬間,陳餘竟然真的在心裡擔心過蔣辂年會不會被路好他們給氣壞。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陳餘臉上立馬就露出了一絲無奈。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又回到了他們一起待在民宿的時候。
那個時候,蔣辂年跟路好也總是會因為一點小事就開始吵。有時候是因為吃飯,有時候是因為提東西,甚至有時候隻是為了争論同一條路到底誰才應該走前面。
陳餘臉上浮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他很懷念他們一起待在民宿時的那段日子。
因為那段日子,是至今為止,陳餘人生中唯一的一段,可以什麼都不用去想去做就能夠輕易獲得快樂的日子。
“好了……”陳餘靠在沙發上,開口輕聲對着蔣辂年喚了一聲。
“快到中午了,你們有什麼想吃的嗎?”他問。
一聽陳餘竟然還要請客,路好跟張妮妮立馬就興奮了起來。
陳餘是出了名的大方人。這一點路好跟張妮妮心裡都再清楚不過了。之前的民宿的時候就是,一起吃的十頓飯裡面起碼有□□頓都是陳餘在請。
隻不過……
張妮妮在陳餘家裡四下環顧了一圈。
陳餘家雖然大,看上去也很幹淨。但如果真的要用什麼詞彙或者語句來形容進到陳餘家時的感覺的話,張妮妮能想到的就隻有“樣闆房”這三個字。
陳餘家實在太整潔了。整潔到似乎有點兒不像一座正在住人的房子。就拿陳餘家的廚房來說,裡面一貧如洗。根本不用仔細看都能知道主人平時肯定沒怎麼去過那片區域。
“餘哥你确定嗎?”張妮妮指着那個幹淨到蒼蠅落上去都打滑的竈台,讷讷地問。
陳餘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張妮妮指的到底是什麼。
“我确定。”他笑着點了點頭。
緊接着,不等陳餘動手,他身側,蔣辂年便已經熟練地将電話打給了附近餐廳可以上門做飯的廚師。
一般情況下,隻要陳餘想吃,蔣辂年基本都會親自下廚給他做。但來來回回做了幾次之後,陳餘對飯菜的要求就開始逐漸挑剔了起來。為了滿足他那日益龐大的胃口,蔣辂年從路好他們來的前一天開始就已經主動辭去了“廚師”的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