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你們要不要留在這裡住?樓上還有很多空房間。或者要是不嫌冷的話,屋頂還有個露台,你們可以在上面吹吹風看看夜景什麼的。”吃飯的時候,陳餘突然問。
對于他的提議,在場所有人都感到非常意外。
站在陳夏的角度,陳餘之前明明是一個連小時工都不願意輕易放進來的人,所以陳夏并不理解他為什麼會突然發生這麼大的轉變。
但站在蔣辂年的角度,他又覺得陳餘這麼做會不會有些太冒昧了?張妮妮畢竟是女孩子,他就這麼貿然的邀請一個女孩子留下來過夜,會不會不太合适……
但事實上,路好跟張妮妮的想法卻跟蔣辂年大相徑庭。
在他們看來,陳餘是他們的朋友。就算抛開性别,陳餘也依舊是他們的朋友。況且還有路好跟張妮妮一起,所以他們壓根兒就沒想過什麼冒昧不冒昧的……
“這樣……好嗎……”
路好轉頭看了張妮妮一眼,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他才結結巴巴地對着陳餘說。
雖然說出口的話是疑問句,但單從路好臉上的表情來看,他内心分明就非常期待能在陳餘家留宿。
不過想想也是,像陳餘家條件這麼好,連做飯都要去請廚師來家裡做的地方,路好自然是樂得享受的。
至于張妮妮……
蔣辂年猜她隻是為了逃避那場即将到來的比賽所帶給她的壓迫感。
自打決定參加比賽之後,張妮妮幾乎就一直在拉着路好到處跑。路好當然知道她的意思。他非常喜歡張妮妮,所以才會冒着挂科的風險專程請假來陪張妮妮四處亂晃。
“我覺得沒什麼不好的。”在意識到路好也有心思要在自己家裡留宿之後,陳餘立馬趁熱打鐵道。
“你們也看見了,這房子很大,我妹妹住在别處,家裡就我……跟他兩個人。”
話說到一半的時候,陳餘擡頭看了蔣辂年一眼。
或許是因為想到了張妮妮先前問過他是不是在跟蔣辂年同居。陳餘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不太自然。但很快,路好的答案就又令他忘記了那絲小小的不自在。
“好啊。”路好說。
一聽路好要留下,一旁的陳夏趕忙就沖着陳餘舉起了手。
“既然他們都留下,那我可以留下嗎?”陳夏試探道。
陳餘想了想,然後微笑着沖她點了點頭。
“當然。”陳餘說。“哥的家就是你的家,隻要你願意,随時都可以來。”
陳餘的話聽上去雖然很溫情,但隻有陳夏自己知道,如果不是因為現在陳餘有朋友了的話,那他大概是不會對自己這麼熱情的。
或許換句話說,陳夏其實是受不了陳餘那股整日半死不活的勁兒。
試問,這個世界上有誰是喜歡一天二十四小時跟一個喝得伶仃大醉的酒鬼待在一起的嗎?
陳夏用腳想都知道沒有。
這群人之所以現在能坐在這兒,能闖進陳餘的生活裡。其實說到底,原因很簡單。
那就是……陳餘變了。
他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至少最近這些天,陳夏已經不用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将他從門外往屋裡拖了。
想到這兒,陳夏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吼……我就知道我哥最好了。”她對着陳餘撒嬌道。
被陳夏這麼一鬧,飯桌上的氣氛頓時就輕松了不少。衆人有說有笑,在他們的影響之下,陳餘也漸漸覺得這座房子似乎正在活過來。
它似乎正在一點一點地脫離一個盒子的形象。
它開始變得立體。變成了一個裡面真的可以裝下鮮花,裝下溫熱洗澡水,裝下朋友互相調侃的笑聲的美好載體。
陳餘将手中的叉子輕輕放下。用一種無比溫柔的目光注視着圍在桌前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己突然就不那麼懷念民宿了。
現在想想,民宿那間屋子還真是小。陳餘心想。
小的甚至都放不下一張可以供他們所有人圍在一起吃飯的大桌子。
……
一整個下午,陳餘幾乎都在路好還有蔣辂年的吵鬧聲中度過。
或許是女孩子之間獨有的吸引力,自打吃過飯之後,陳夏跟張妮妮就一直窩在床邊的小沙發上讨論指甲的長度以及顔色。陳餘中途湊過去聽過幾回,但那種話題哪是他一個酒鬼所能理解得了的。
“哎……”陳餘靠在沙發上輕歎了一口氣。但這一次,他歎氣卻并不是因為難過。
他隻是覺得,自己似乎早就該這麼做了。
他早就該請一些什麼人來家裡了。但……如果當初他沒有認識蔣辂年的話,那後來應該也就不會認識路好還有張妮妮。如果跟他們都不認識的話,現在家裡自然也就不會是這幅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