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聲,陳餘手中那塊兒被速凍過的,不知道什麼動物的肉應聲落地。
聽到那聲響的時候,屋裡的吵鬧聲立馬就靜了下來。
緊接着,蔣辂年就慌裡慌張地朝着陳餘站着的地方跑了過去。
“怎麼了?砸着了嗎?腳疼不疼?怎麼就突然掉下去了呢……”蔣辂年的大手箍在陳餘手臂上,一臉緊張地盯着陳餘的臉問。
陳餘搖了搖頭,看樣子似乎也被剛才的突發事件吓了一跳。
速凍過的肉摸起來冰冷又滑膩,陳餘的本意其實是想将它放進水池裡清洗一下的,但也許是因為水池跟他的手都太滑了,幾乎是陳餘将那塊兒肉拿起來的一瞬間,它就已經從陳餘手指間迅速滑了下去。
“對不起。”陳餘一臉沮喪地說。“我不是故意的。”
蔣辂年沒說什麼,伸手在陳餘背上不停地輕輕搓着。隔了幾秒後,他才終于彎腰将地上那塊已經有些摔變形了的肉給重新拾了起來。
“沒事兒,洗洗還能吃。我們都沒那種矯情毛病,你說呢?”蔣辂年轉過頭,故意沖着路好站着的方向說。
意識到蔣辂年是在跟自己說話之後,路好立馬便開口附和道:“是啊,别說掉地上了,就是掉火堆裡我也照樣撿起來吃。”
路好的話雖然聽上去有些誇張,但卻恰到好處地打消了陳餘内心深處的那份自責。
很快,陳餘就重拾信心,又一次朝着洗菜池走了過去。但不等他站定,蔣辂年的手便已經搶先一步将他按在了原地。
“就這麼點兒東西我跟夏夏姐來就行,我聽妮妮剛才好像說她有事兒要找你,你要不要先去她那邊兒看看?”蔣辂年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說實話,在陳餘到底适不适合幹家務活兒這件事上,蔣辂年的想法其實是跟别人一樣的。
在他看來,陳餘天生就應該是那種什麼都不做坐着就能享福的大少爺。
至少……有自己在的時候蔣辂年希望陳餘是他所想的那樣的。
……
蔣辂年說完之後,陳餘立刻就打消了要接着洗菜的念頭。但事實上,蔣辂年也并沒有瞎扯,張妮妮也的确有事需要陳餘幫忙。
“怎麼了嗎?”客廳正中央的空地上,陳餘對着張妮妮問。
他過去的時候,張妮妮正在盯着自己的手機看,見陳餘走過來了,她立馬便将手機轉去了陳餘那邊。
“餘哥……你們小區也太大了,跑腿小哥找不到路怎麼辦?”張妮妮耷拉着臉沖陳餘說。
下午的時候,在陳夏的幫助下,張妮妮在網上買了個無煙爐。但就在剛剛,給她配送的跑腿小哥卻發來消息說他在小區裡面迷了路,需要有人出去接一下才行。
但很顯然,對于第一次到這兒來的張妮妮來說,她看上去似乎也很需要被人接一下。
陳餘對着張妮妮的手機陷入了沉思。
他們小區的道路确實有些複雜。再加上小區明令禁止外賣或者跑腿小哥的進入,所以站在他們的角度,這些不常走的路找起來确實是要麻煩一些。
至于張妮妮……
抛開她也是第一次來不談,就單說現在天都已經黑了,陳餘怎麼可能會放心讓她一個女孩子單獨出去。
“這樣吧,我跟你一起去。你有他電話,我認識路,我們倆一起去找的話應該會快一點兒。”思索了片刻後,陳餘終于擡頭說。
對于陳餘的提議,張妮妮幾乎連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了。
寂靜的夜裡,二人并肩走在小區那條蜿蜒的石子路上。張妮妮突然發現,這似乎是她第一次與陳餘單獨相處。
“餘哥,說實話,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有點兒怕你,當時我怎麼都沒想到,原來你是一個這麼好相處的人。”
也許是覺得四周實在有些太過安靜了,走到一半的時候,張妮妮突然沖着陳餘說。
陳餘神色一滞,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
“啊……你說那個時候……當時我的狀态不是特别好,說出來不知道你能否理解,我當時總感覺自己心裡壓着一塊兒大石頭,壓得我連氣都喘不上。”陳餘老實道。
“大石頭?”
張妮妮轉頭看了陳餘一眼,從表情來看,她似乎有些擔心陳餘。
“那現在呢?”她問。
“現在好多了。”陳餘說。
他臉上浮現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張妮妮到底是女孩子,說出口的話就是要比路好那種大老爺們兒細膩得多。
陳餘腦海裡不禁又一次浮現出了他從民宿離開的那天,路好站在車站送他時的畫面。
如果他沒有理解錯的話,當時的路好應該跟現在的張妮妮一樣擔心自己,但或許是礙于身份,又或者是因為當時他們還并不像現在這麼熟悉。
總之……現在想想,陳餘還是覺得路好當時的表現實在有些太過别扭了。
想着想着,陳餘便控制不住地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