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路好這麼緊張,陳夏臉上緩緩露出了一絲笑。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路好心裡總感覺陳夏臉上的那個笑看起來似乎跟平時很不一樣。
那種感覺……
就好像是一個因為某種原因,幾乎常年都在僞裝的人突然間脫下了面具,露出了本性一樣。
令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你為什麼不裝了?”見路好臉上的表情一直在變,陳夏饒有興趣地對着他問。
“上午在我哥家你不是裝得挺好的嗎?又是看醫生又是從樓上滾下去的,我差點兒都要以為你真把自己摔骨折了。”陳夏笑道。
她雖然看起來是在笑,但從她的眼神中,路好卻看不出任何一絲的笑意。
現在的陳夏,似乎完全不是他們之前所認識的那個,脾氣溫和待人友善的學姐。
現在的陳夏,眼神裡帶着的似乎就隻有陰謀。巨大的,無窮無盡的陰謀。
……
“你為什麼要那麼做?他是你哥,而且你們之間的關系不是一直都很好嗎?”路好問。
陳夏哼了一聲,對于路好的話,她既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
半晌之後,她才終于緩緩地說:“是,他是我哥沒錯,我們的關系也的确很好,但有些事,根本不是你們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或者說正因為他是我哥,所以我才必須這樣。相反,如果他不是我哥的話,那我應該會比現在輕松很多。”
陳夏的話聽起來非常費解,路好一時半刻根本無法理解她到底想說些什麼。
但不管她想說的到底是什麼,她在陳餘家裡按針孔攝像頭的事的确都是事實。
對于這一點,路好非常想知道陳夏到底會做出怎樣的解釋。
“那攝像頭呢?你到底為什麼要那麼做?為了監視陳餘嗎?可你不是随時都能進到陳餘家裡去嗎?為什麼還要那麼做?”路好問。
陳夏一哂,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
“随時嗎?”她喃喃地重複了一遍。
“你知道這幾年裡,我哥一個月要喝醉多少回嗎?我難道就不能是為了他的安全才會在家裡裝攝像頭的嗎?”陳夏盯着路好的眼睛說。
她臉上露出了一個看似極為真誠的表情,似乎是想通過這個表情讓路好相信她剛才說的話。
但很遺憾,路好雖然看上去不太着調,但他卻并不傻。
“别裝了。”路好搖了搖頭,淡淡地說。
“如果你真的是為了餘哥的安全,你大可以先跟他商量,然後再在家裡裝一個家用攝像頭,而不是我們昨晚發現的那種。”
“在别人家裡安裝那種大小的攝像頭,并且選擇的地方又那麼隐秘,我想來想去,似乎就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你想監視那個家的主人,也就是餘哥。”路好說。
他說完之後,陳夏臉上露出了一個十分短暫的,難以置信的表情。
她似乎是在震驚路好的腦袋竟然也這麼好使。
意識到她正在這樣想之後,路好臉上明顯浮上了一絲不爽。
“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陳夏哼了一聲,略帶諷刺地說。
“但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就不能再讓你跟我哥混在一起了,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讓你跟我哥見面了。”陳夏直截了當道。
她的語氣聽上去非常自信。
但事實上,路好卻并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就算陳夏跟陳餘之間的關系再怎麼好,就算他們之間的确是正兒八經的親兄妹。但陳餘怎麼說也是個頭腦發育良好的成年人。所以路好并不相信陳夏真的會有讓陳餘就此遠離自己的本事。
再說了,就算陳夏待會兒真的跑去陳餘面前煽風點火了,但陳餘身邊還有蔣辂年呢。
蔣辂年什麼都知道,他是絕對不可能會眼睜睜地看着陳餘被陳夏騙的。路好心想。
也許是看穿了路好的心思,陳夏的表情中立馬就湧上了一絲得意。
“我猜……你現在應該是在想蔣辂年?”她望着路好的臉說。
“沒用的,你難道到現在還不知道嗎?我哥當時到底為什麼會突然跑到蔣辂年那兒去旅遊?”
“換句話說......我哥所經曆過的一切,都是我事先安排好的,其中也包括蔣辂年的出現。”
“是我親手将我哥送去蔣辂年的身邊的。至于你……就隻是個小小的意外而已。”陳夏說。
聽到這兒,路好的臉色終于發生了轉變。
他不明白陳夏剛才所說的,蔣辂年也是她事先安排好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
就連蔣辂年也是陳夏計劃裡的一環嗎?
“你到底想幹什麼?”
路好眉頭緊皺,心裡漸漸湧上了一股不好的感覺。
“不幹什麼。”陳夏沖他聳了聳肩。
“想讓我哥變聽話的不是我,我隻不過是個負責傳話跟辦事的人而已。但……”
“但我無法違背他的意思。隻要他說了,我就一定得照做。”陳夏悶聲說。
說到這兒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異常的沮喪。就仿佛是她也很痛恨,很想逃離這種生活一樣。
路好望着她,心裡的那個謎團就像是在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