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好的話,令蔣辂年徹底僵在了原地。
三個人有生命危險,并且現場還發現了陳餘的DNA。
蔣辂年的眼神漸漸沉了下去。
也就是說……那天在他們趕過去之前,陳餘很有可能就真的已經死在了那個地方。
可為什麼?
為什麼那人要在殺了陳餘之後又費盡心思帶走了他的屍體呢?
為什麼他不像對待陳夏還有陳老爺子那樣,将陳餘的屍體也留給警察去處理?
蔣辂年的眼淚不知不覺間就已經落了下來。一顆心就好似被什麼人給緊緊攥住了一般,疼得他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小心翼翼。
見他這副模樣,路好立馬便轉身将陳餘留下的那本畫本硬塞進了蔣辂年手裡。
陳餘是他的朋友。現在陳餘出了事,路好心裡同樣也不好受,所以但凡任何一種有可能能幫得到陳餘的方式,路好都會傾盡全力去試。
“你先别着急難過,先看看這個,餘哥最後特地将它留下,我覺得他一定是有什麼話想對我們說。”路好說。
跟路好比起來,蔣辂年明顯要焦慮得多。
他現在似乎已經陷入了一種類似于半昏迷的狀态,人雖然看上去醒着,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大腦其實早就已經不受他控制了。
伴随着陳餘的離開,蔣辂年身上那股一直以來都令他引以為傲的,對待生活的熱情與希望似乎也跟着一起消失不見了。
意識到陳餘真的極有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的時候,蔣辂年的大腦幾乎立刻就陷入了混沌。
漂浮在他腦中的最後一個想法,是蔣辂年非常想知道,他現在到底該怎麼做?那些人才能将他也一并帶走。
“啊……”
蔣辂年終于還是崩潰了,歇斯底裡的叫喊聲在路好房間不停回蕩着。
他明明一直說要保護陳餘,但最後,他卻又什麼都沒為陳餘做。
一股深深的,幾乎是從血肉裡生長出來的無力感将蔣辂年緊緊纏在了原地。
他大張着嘴,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着,模樣看上去就像是個用了很久,早就已經破敗不堪了但卻依舊沒能放下使命的老舊風箱一樣,看得人心驚膽戰。
見他這副模樣,路好非常擔心他會因為一口氣上不來而立馬死在自己面前。
萬分緊急之下,路好隻得将那張陳餘提早藏在畫本裡的那張“戀愛契約”抽了出來,不由分說地舉到了蔣辂年面前。
“蔣辂年你給我睜開眼好好看清楚,這是餘哥特地留給你的,他明知道自己那一去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但他心裡卻還是一直想着你,他有多怕你為他擔心為他想不開你知道嗎?”路好對着蔣辂年的臉大聲說道。
“可你呢?你又做了些什麼?”
“你什麼都沒為他做,現在就連他最後的希望你也不能替他實現嗎?你就非要讓你走得那麼不安心嗎?”路好憤憤地說。
這些話,他本來沒打算現在就對蔣辂年說,并且在話說出口之前,路好也從未想過這些話有一天竟然會從他自己的嘴裡說出來。
自打認識陳餘之後,他的生活就如同突然闖進了電影裡一般。
隻不過……一般的電影情節似乎很難概括陳餘的那些經曆與過往。
路好的眼淚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從眼眶裡湧了出來,他将手死死扣在蔣辂年肩膀上,似乎是想用這種辦法逼着蔣辂年重新振作起來一樣。
但很遺憾,現在的蔣辂年,看上去就如同一具被人剜走了心的行屍走肉一般,身上完全沒有任何一絲生機可言。
他就坐在那裡,整個人一動不動,不管路好再怎麼跟他說話他看上去都沒有絲毫的反應。
無奈之下,路好隻好拉過蔣辂年的手,将陳餘留下的那份“戀愛契約”強行塞進了他手裡。
或許是早就已經預見了自己的結局,那份契約的最下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已經多出了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察覺到異樣之後,蔣辂年終于将臉朝着那份契約緩緩貼了過去。
鹹濕的淚水糊了他一臉,視線因此而變得模糊不堪。一直到臉龐跟那張紙完全貼近之後,蔣辂年這才總算看清了陳餘留給他的到底是什麼。
那行字,是陳餘自己手寫的,字迹看上去非常工整。看樣子,他似乎是想用這種方式以假亂真。
陳餘說:落筆為契,放蔣辂年一生自由。
看清楚那句話之後,蔣辂年的身體頓時就不受控制地劇烈抖動了起來。
陳餘那句話的意思,看起來就像是要将蔣辂年趕走一樣,就像他之前所做的那樣。
蔣辂年無法接受這個結果,他不停地哭喊不停地掙紮,拼了命般地想要出去找陳餘。
但事實上,他跟路好心裡全都清楚。
這輩子,他們或許再也不會見到陳餘了。
“路好,我求你了,你放開我讓我出去找陳餘好嗎……”蔣辂年趴在床上聲嘶力竭地哭喊道。
他身上,路好幾乎使出了渾身解數,用來壓制一心隻想往外沖的蔣辂年。
“你冷靜點兒,就算你現在出去了又有什麼用?你知道去哪兒找餘哥嗎?還是說你能把殺害餘哥跟夏夏姐的兇手給找出來?”路好沖着蔣辂年大聲吼道。
但盡管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身下,蔣辂年卻依舊還在拼命掙紮着。
對于路好的話,蔣辂年壓根兒連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有“找陳餘”這三個字。就算最終找到的隻是陳餘的屍體,他也一定,必須要去找。
“陳餘……”蔣辂年哀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