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餘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是我太傻了,是我沒能及時察覺到你在想些什麼,都怪我,我太傻了,對不起陳餘,真的對不起。”
蔣辂年痛苦的哭喊聲充斥着整間屋子。
他身上,路好的臉色看上去也十分不妙。
不知道是不是不忍心看着蔣辂年一直這樣痛苦下去,片刻後,路好按在蔣辂年身上的那雙手總算是漸漸松開了。
幾乎是路好松手的同時,蔣辂年人就從床上翻了起來,然後頭也不回地朝着路好家門的方向沖了過去。
蔣辂年身後,路好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欲言又止。
他似乎有什麼話想對蔣辂年說,但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覺得時機不對,路好并沒有直截了當的将那些話告訴蔣辂年。
“畫本,你确定不再看一下了嗎?”千鈞一發之際,路好終于還是開了口。
陳餘留下的那本畫本,盡管路好之前的确已經趁着蔣辂年昏睡的時候看過一遍了,但他跟陳餘之間畢竟就隻是朋友關系,但蔣辂年不一樣。
“我覺得,或許畫本裡還會有什麼别的,是我這種身份無法發現的線索。”
路好說着便将陳餘留下的畫本朝着蔣辂年站着的方向遞了過去。
蔣辂年腳步一滞,他轉過身,用一種充滿懷疑的目光望向了路好。
但或許是出于對路好的信任,片刻後,蔣辂年還是伸手将那本畫本接了過去。
布滿傷口的手指在畫本封面上一點一點地細細摩挲着,蔣辂年低着腦袋,眼神中滿滿的全都是對陳餘的思念與不舍。
不遠處,路好見他似乎并沒有勇氣打開那本畫本,随即便開口提醒道:“畫本裡除了你跟餘哥的那份契約之外,還有幾張照片,我已經看過了,基本都是跟你有關的。”
路好的話恰到好處地點在了蔣辂年内心深處最為柔軟也最為痛苦的點上。
蔣辂年深吸了一口氣,良久之後,他那雙顫抖着的手才終于将畫本的封面緩緩翻開了。
畫本第一頁,畫的是一棵金黃色的,叫不上名字但一眼看過去就充滿了希望與陽光的樹。
蔣辂年低垂着腦袋靜靜地望着自己眼前的那幅畫。
他突然意識到,這幅畫,陳餘之前好像讓他看過。
當時……
蔣辂年的記憶伴随着那棵樹一點一點地回溯着。但不等他想起些什麼,畫面右上角,熟悉的筆迹就已經令蔣辂年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生命!
陳餘在那棵樹的右上角寫下了“生命”兩個字。
蔣辂年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在那兩個字上來回摩挲着。
陳餘就是這樣,即便是生長在那樣的環境裡,在看見這些美好事物的時候,他心裡所想的,也依舊會是憧憬與希望。
就像這棵樹一樣,他曾經是那樣的希望,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完全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之下。
但現在……一切似乎全都已經來不及了。
咚的一聲,蔣辂年跌坐在了路好家門口的空地上。
“陳餘……”他對着那棵樹喃喃地喚了一聲。
見他終于不再往外跑了,路好懸着的心總算稍稍放下了些。
他之所以不想讓蔣辂年這麼快就出去,是因為他不想看蔣辂年瘋了一般地滿世界去找陳餘。
那天,陳餘的最後一條短信其實是發給路好的。
短信的内容雖然很簡單,但簡單的同時也非常的怪異,路好花了很長時間才搞明白陳餘當時究竟為什麼會給自己傳那種東西。
想到這兒,路好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陳餘當時留給他的,是一份類似于遺囑之類的文件,上面甚至還蓋了專業律所的章。
很顯然,對于現在的結果,陳餘很早之前其實就已經預料到了。
他将他名下所有的财産通通打亂之後分成了三等份,包括他之前住過的房子跟開過的車,以及那本他跟蔣辂年一起寫了一大半的小說版權。其中蔣辂年跟陳夏各占百分之四十,至于剩下的那百分之二十,陳餘分别留給了路好跟張妮妮。
路好跟張妮妮是陳餘人生中僅有的朋友,陳餘非常感激他們能出現在他的生命裡,也非常感激一直以來他們對他的各種幫助以及支持。
總之……陳餘心裡似乎早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路好閉了閉眼,無聲的眼淚順着臉頰一滴接一滴地往下落。
如果沒有那份遺囑,路好不會這麼笃定陳餘一定出了事,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刻意去攔蔣辂年。
可偏偏……偏偏那份遺囑它就是出現了。
它一出現,陳餘的生存率似乎立馬就拉向了最低值。所以路好才會想盡一切辦法将蔣辂年暫時按在自己家裡。
因為他知道,陳餘是一定不可能再回來了。
否則的話,距離事情發生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了,陳餘怎麼可能一點兒消息都不給他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