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應付了蔣辂年幾句之後,路好立馬又将電話打給了陳餘。
陳餘沒說什麼,但從語氣上來聽,他待着的地方跟蔣辂年之間,距離應該不會太遠。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跟路好說話的時候,陳餘連聲音都在控制不住地發着抖。
“行吧,那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辦吧。”路好說。
他說完便将電話挂斷了。車站裡,蔣辂年似乎有些等得不耐煩了,畢竟從昨天晚上開始,他似乎就一直在按照路好的意思将回家的時間往後拖。
不遠處的角落裡,見蔣辂年馬上就要走,情急之下,陳餘終于低頭撥通了那個一直刻在他心裡,從未改變也從未遺忘過的電話号碼。
“喂?”
車站門口,蔣辂年頓了頓,随即一臉嚴肅地按下了接聽鍵。
他并不是一個非常擅長等待别人的人,尤其是在陳餘的事情發生之後。蔣辂年心裡就總覺得,隻要他每多等一分鐘,哪怕一秒鐘,事情都會發生某種令人意想不到的轉機。
而那些轉機,又很有可能是負面的,或者令人無法坦然接受的。
所以基本從昨晚下車沒能立刻回家的那一刻起,蔣辂年整個人就都處于一種極度焦慮極度不安的狀态之中。
“喂?”
見對方不說話,等了幾秒後,蔣辂年再一次開口道。
他已經沒有足夠的耐心再跟對方這麼耗下去了,即便他是路好介紹來的,蔣辂年心裡也已經想清楚了,假如對方再這麼拖着不露面的話,那他幹脆就不管了,從車站直接打車回家裡。
與此同時,就在蔣辂年下定決心準備将電話挂斷的前一秒,電話那頭,卻響起了一個令他感到無比震驚,也無比懷念的聲音。
“喂?”陳餘淡淡地回了一聲。
但就是這短短的一個字,卻令站在他不遠處舉着手機的蔣辂年徹底晃了神。
“喂?”幾秒之後,蔣辂年再一次開口試探道。
就在剛剛,他似乎聽到了陳餘的聲音。
陳餘的聲音非常特别,是那種非常清脆,說起話來沒有尾音,也從不拖泥帶水的聲音。
他的聲音,蔣辂年這輩子都不可能會忘記。
但……
蔣辂年的心怦怦直跳。
對方剛才隻說了一個字,所以蔣辂年并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剛剛聽到就一定是陳餘的聲音。
但就算不是,手機背後的那個人,一定也擁有一種跟陳餘無限接近的聲線,就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讓蔣辂年忍不住再多跟他說幾句。
“喂?我是路好的朋友,他讓我過來接你。”蔣辂年深呼吸了幾口,随即開口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或許是察覺到了他的小心思,電話那頭,陳餘突然就噗呲一聲笑出了聲。
“蔣辂年,好久不見。”陳餘輕笑着說。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蔣辂年的腦袋幾乎是立刻朝着身後轉了過去。他用眼睛不停地掃視着自己四周的人群。語氣聽上去充滿了焦急與不可置信。
“陳餘,是你嗎陳餘?”蔣辂年對着電話反複确認道。
從遠處看過去,他簡直就像個人形陀螺一般,不停地在原地打着轉。
見他如此迫切地想要見到自己,不遠處,陳餘終于也不再躲藏了,隻見他伸手将頭上的棒球帽脫掉,然後便擡手沖着蔣辂年站着的方向來回揮動了幾下。
很快,蔣辂年的注意力就已經落在了他站着的方向。
幾乎是看見陳餘的一瞬間,蔣辂年的眼淚就已經從眼眶裡滾了出來,下一秒,他整個人就已經二話不說朝着陳餘站着的方向沖了過去。
一直到将陳餘整個身體都緊緊擁在懷裡的時候,蔣辂年内心充斥着的,也依舊還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陳餘……真的是你嗎陳餘……”
蔣辂年的雙手緊緊抱在陳餘腰上。二人相對而站,蔣辂年将自己的側臉小心翼翼地貼在陳餘的側臉上,甚至那句話問出口的時候,他連聲音都是抖着的。
“真的是你嗎陳餘?你回來了?”
抱夠了,蔣辂年終于将陳餘放開,而後便改用一種複雜的,就好似是在看某樣對他來說很重要的,失而複得的寶物一般的眼神望着陳餘的臉,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反複确認道。
見他這副模樣,陳餘感覺自己心口處一陣陣地疼。
原本,他做那些事的本意是想讓蔣辂年更好地活下去,但現在看來,失去他之後,蔣辂年過得并不算太好。
“是我。”
陳餘伸手在蔣辂年臉頰上輕輕碰了碰。
“我回來了蔣辂年,我回來找你了。”陳餘流着淚望着蔣辂年的眼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