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澈又問掌櫃:“客棧裡的其他人呢?一上午都躲在房間嗎?”
客棧掌櫃又笑呵呵道:“早走啦!楓老将軍當年就提出過,在客棧中挖出一條地道,就是等有人鬧事時來用,這樣每次楓老将軍遇到這種事,也可以省一些銀子。”
淩澈一行人:……
還真是有先見之明。
淩澈又問道:“如果有人在客棧一圈放了火油呢?”
客棧掌櫃一聽,這下不隻臉,連臉上的褶子都能摘出花來,笑的嘴都合不攏的問道:“真的?”
淩澈一行人明白了,客棧掌櫃是一點也不怕客棧被一把火燒個精光,燒了更好,還能白賺一個。
淩澈幾人又看向了大和尚,出于不分場合好事的性子,都想知道大和尚他們四人當年發生了什麼,但此時大和尚還陷入悲痛當中,淩霄閣的人雖沒眼色,但也知道此時不宜開口。
然而,客棧掌櫃上前問道:“不渡師父可要吃些東西?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悲痛啊!”
淩澈一行人:……
第一次見比淩霄閣還沒眼色、又不會說話的人。
然而,大和尚果真從悲痛中拔出,看向二層依然淡然的無憂師太,無憂師太似有所感,目光又定在了大和尚臉上。
大和尚問掌櫃道:“小禾她……無憂她吃了嗎?”
客棧掌櫃回道:“無憂師太已經吃過了。”
“好,好,好。”大和尚一連說了三個好,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對掌櫃道:“給我一份和無憂一樣的飯食就好。”
客棧掌櫃“哎”了一聲就樂颠颠叫小二去端飯。
大和尚看向淩澈,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你說滄溟劍是你的家傳劍法,小少俠可是賀小将軍的後人?”
淩澈點點頭道:“我是賀小将軍後面出生的人。”
其他人:……
大和尚點點頭,看向淩澈的臉,還帶着未散盡的悲痛道:“沒想到賀小将軍的後人,也是這樣一副神采飛揚的樣子。”
然後扯了扯嘴角道:“我付家幾代一直習武練劍,并以刀劍為正道,每一代人都想成為江湖有名的劍客。”
一衆人都以為大和尚要說滄溟劍的事,紛紛豎起了耳朵。
隻見大和尚一開口:“我剛認識玉枝時……”
原來是要講他們四人之間的恩怨情仇啊!
大和尚繼續說着:“玉枝溫柔,善良,還彈了一手好琵琶,一颦一笑都是萬種風情,隻不過她那一手弦絲劍,在我心裡并非正道。”
淩澈悄聲和楓槐序嘀咕:“怎的兵刃還分正道邪道了?”楓槐序搖搖頭,二人又繼續聽了下去。
“後來我又遇見了小禾,小禾為人灑脫,性情爽朗,尤其她使得一手好劍,更是吸引了我,我們二人經常切磋劍法,我才知道那是滄溟劍法。蘇家祖上是賀小将軍的副手,滄溟劍法橫空出世後,蘇家尋到了辭官歸隐的賀小将軍,有幸得到賀小将軍的指點,雖沒勘破滄溟劍法最高境界,也将其勘悟了個七七八八,并且将滄溟劍法一直傳了下來。我和小禾日久生情,兩家就定了親。”
淩澈又沒忍住和楓槐序嘀咕道:“我看他是看上了人家的劍了吧!”楓槐序這次點點頭,表示贊同。同時,楓槐序也從腦子裡扒拉出來“付有年”這個名字為何聽着耳熟,原來破廟裡那老頭也提過,是當年盛極一時的付家莊的人,付家莊都以刀劍為江湖正道,很是看不起用其他兵刃的江湖人,當時那老頭嗤道:“心正才行,一個兵器算什麼正道!”
隻聽大和尚繼續道:“後來,玉枝找了過來,質問我明明先認識的她,兩個人明明互生情意,為何不娶她,可是,感情的事,怎麼能說的清楚?何況她那一手弦絲劍,我們也沒有任何可能。我并未告訴她這些,怕令她難過,隻告訴她,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大和尚那未散盡的悲傷又聚了起來:“不知她從何處打聽到,我是因為小禾家世比她好才和小禾成親的,因此這讓她憤憤不平,怨恨上了小禾。刁榮與小禾是鄰居,倆人自小一起長大,刁榮一直崇拜小禾,一直跟在小禾後面,小禾定親,他無法接受,無法接受以後不能一直跟着小禾。于是,小禾就成了他的執念。直到有一天,來了一個算命術士,說我和小禾成親是一段孽緣,會禍及孩子,孩子都不會活過一歲。”
大和尚頓了頓才道:“我們自然不信,但第二年我們第一個孩子,慎兒出生,卻在九個月的時候夭折了,再後來,我們又有了第二個孩子,珍兒,在即将滿一周歲時也去了,我們才想起這個算命之人說的話。”
大和尚面色悲痛:“接連去了兩個孩子,再加上算命之人的話,小禾便受了打擊,說話開始颠三倒四,時而陷入混亂的神志不清中,久而久之,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直到有一天,遇見了清音師太,清音師太在小禾清醒時為她開解,終于有了好轉,隻是也不太記得人了。”
大和尚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後,才繼續開口:“人生三渡,渡人、渡心、渡己,如今,我竟一個也沒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