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遮月,草木淺影。
還沒等三皇子做出決定,一道輕笑聲從院門外響起,然後就見一個大和尚走了進來。
大和尚一身白衣,慈眉善目,一顆光頭亮的如被流雲遮住的月亮。
楓槐序“啧”了一聲道:“我就說這天上的月亮怎麼突然就不見了,敢情是挂他頭上了。”
小道士死死盯住來人,眼睛裡是藏不住的殺意。
三皇子則趕忙走過去,雙手合十一禮,竟有幾分敬重,出聲道:“來善大師怎麼來了?”
來善又是一聲輕笑,對三皇子合十一禮,才輕聲道:“貧僧特意前來,為殿下分憂。”
然後看向院中幾人,那副慈眉善目驟然不見,眼中似是淬了毒,像盯住獵物一般盯向淩澈和小道士,陰恻恻的咧開嘴,笑了一下。
淩澈瞬間覺得毛骨悚然,仿佛下一刻,就從他嘴裡龇出一口獠牙。
來善對三皇子和那些錦衣人擺了擺手,讓其退下,然後緩緩抽出一柄長刀。
淩澈愕然的說道:“這秃驢竟然也帶了兵刃?”
楓槐序幾人立刻想起了無憂和不渡,一人帶着一柄軟劍,調笑道:“大概現在的出家人以殺人見血為懷。”
來善已經一步一步的向淩澈一行人走了過來,在距離還有五步的地方停下,聲音溫和,但說出的話卻不那麼溫和了,隻聽他道:“你們想前後腳死還是一起死?”
淩澈涼涼的笑了一下,不驚不怒的說道:“我們想怎麼死就不用你這秃驢費心了,但是你是活不過今晚了!”然後胸有成竹的對楓槐序幾人說道:“你們退後!”
随後“铮”的一聲,滄溟劍出鞘。
來善森然一笑,陰聲陰氣的說道:“滄溟劍啊,的确是一把好劍。”然後撫了撫手中的長刀,低聲道:“可我最痛恨好劍!”
說完長刀劈砍向淩澈,速度之快讓淩澈心裡打了個突,迅速後撤閃避開來,同時将手中的滄溟劍送出。來善的長刀緊追不舍,直直的撞到滄溟劍上,長刀裹挾了内力,将淩澈逼的連連後退。
楓槐序有些心驚,沒想到來善這秃驢竟深藏不露,于是側頭問小道士:“來善之前也這麼厲害?”
小道士皺着眉搖了搖頭,道:“他成為我師叔也沒幾年,一直是這副慈眉善目的模樣,從沒見他出過手,不然也騙不到我師父。”
楓槐序不再說話,又看向院中打鬥的二人。
淩澈此時閃來避去,一直找不到出手的機會,被來善追着打,好在淩澈現在已經對“盈虛步法”十分熟練,在每個千鈞一發的時候恰好避開,找到機會也會送出兩劍。
楓槐序眉頭也皺了起來,緊緊盯着來善,總覺得這刀法似曾相識。
突然,來善一個躍步跳起,來了一招“一墜千斤”,淩澈瞬間感到似有一個龐然大物罩在頭頂,心下一沉,快速變換盈虛步滑了出去,逃離了“一墜千斤”壓頂的刀鋒。
來善見淩澈滑出,眼中更是陰沉,桀桀怪笑起來,陰森森的說道:“原來這‘六合之術’還真給了你。”然後又看向小道士,不發聲的說道:“我讓你看看他是怎麼死的!”
随後手中的長刀更加飛快,劈砍的方向也更為刁鑽。
楓槐序終于想了起來,這正是西南沐家刀法。
沐家祖輩曾和圖川将軍一起征戰西南,沐家刀也是從戰場上幻化而來。但沐家刀法向來不傳外人,那麼來善和沐家究竟是什麼關系呢?
此時,淩澈又進入了被動狀态,邁着“盈虛步法”竄來跳去,找不到一絲一毫的機會反打。
楓槐序開口朝淩澈喊道:“老秃驢使得是沐家刀法,沐家刀最講究個避實擊虛,避實用柔,擊虛用剛,同時要快手輕刀,神形合一!”
淩澈邊蹿邊喊:“我又不學沐家刀,你給我說這個沒用,告訴我怎麼破解!”
楓槐序快速道:“他的招式有時看起來是假的,實則是真的,有時看上去是真的,實則是假的。比如現在,他就是佯裝橫斬,實則要斜劈!”
淩澈一聽,一個“盈虛”繞步,反身橫檔,恰好截住斜劈來的長刀。
淩澈驚歎,大贊道:“阿槐!你真厲害!”
來善被楓槐序點出刀法,臉色微沉,加快了攻速,長刀被武出了疊影,淩澈又陷入了被追着打的境地。
一直不怎麼說話的熒惑突然開口:“他是打算拖死來善嗎?”
楓槐序一行人驟然聽到這個聲音,齊齊轉頭看了過去,就見熒惑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他們這邊。
熒惑也沒管這一行人驚異的目光,自顧自的開口繼續道:“唔……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畢竟和來善比起來,他年輕很多,隻要拖上個二三十年,定能将來善拖死。”
楓槐序幾人防備的看着熒惑,一張臉和聲音極度違和,驚異于他為何站到了這邊,還徒然說出這麼長的一句話,一時不知他是何意思。
熒惑陰森森的臉上又露出古怪的笑,再次清泠泠的開口:“你們再不想想辦法,可能就要給淩少閣主收屍了。”
楓槐序幾人蓦然回神,看向院中打鬥的兩人。隻見淩澈依然隻有被追着打的份,上蹿下跳,卻并非一籌莫展的樣子。
淩澈面色沉靜,閃躲的越來越遊刃有餘。熒惑挑了挑眉,露出了古怪笑意。
又閃躲了數十招後,淩澈彎了彎嘴角,突然矮身,滄溟劍橫斬向來善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