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瓜又一臉驚惶的看向淩澈,隻見淩澈緩緩擡劍,先起了個“六氣馭術”,然後是一招“垂天”一式的絕招“遮天蔽日”砸向了呆瓜,同時大聲道:“這叫‘浩渺遮天’!”呆瓜本就被剛剛楓槐序說的吓到身心惶恐,此時見淩澈的劍鋒撲過來,隻是下意識的擡了擡刀,而實際上已經不戰而敗。
滄溟劍的劍鋒就這樣将呆瓜刮了個來回,身上衣服破破爛爛,隐隐透出血漬。
其他瓜珲人見此,紛紛停了手中的絕魂刀,一言不發的看着淩澈,仿佛在等着淩澈對他們的處決。
淩澈還劍入鞘,冷聲道:“滾出北宸,不要再來了!否則,下次就别想回瓜珲了!”
呆瓜見淩澈竟有要放了他的意思,立即帶着一衆瓜珲人向城門跑去。
這邊瓜珲人剛走,就聽見一個虛弱的聲音道:“攻心為上。”
然後就見一個淺色布衣老者緩緩出現,被一群人擁在中間。在老者左右,是兩名也穿着布衣的書生,後面四人,兩男兩女,分别穿着青、紫、褐、白四色錦緞衣衫,再後面是一群穿着窄腰錦緞黑衣,個個都面無表情。
這位老者正是早上剛見過面的楊先生。
楓槐序自這群人出現,就垂眸沉思,并未理會楊先生的這句“攻心為上”。
楊先生說了這四個字後,緩緩來到楓槐序和淩澈這一衆人前,依舊先贊賞的看了眼楓槐序,又将目光落在淩澈身上,開口道:“心慈手軟,不堪大用!”而後又看向楓槐序:“楓小将軍,别來無恙!”
昌洲城的世家和官員,不知何時聚在了街邊兩側,聽到楊先生的話一驚:“這人竟是突然成了楓老将軍孫子的那人?就是那個将漠弧趕回老窩的楓小将軍?”
楓槐序擡眸,看向楊先生,似是諷笑了一聲,道:“楊先生的這個‘别來’,不過才一個白日而已,您到底是希望我有恙還是無恙呢?”
楊先生似是沒聽出楓槐序話中的意思,溫文爾雅道:“從早上見過楓小将軍,我就知道,可能很多事就瞞不了多久了,與其讓你慢慢猜度,不如我來親自告訴你。”
楓槐序沒接話,定定的看着楊先生,楊先生咳嗽了兩聲,緩緩道:“你應該已經猜到了,這十幾年來,追殺你的人,都是我派的,搶奪墨玉令同樣也是我派人搶的,至于‘六合之術’……”楊先生說到這,笑着搖了搖頭。
楓槐序道:“那為何打着三皇子的名義?”
楊先生輕笑着道:“打着誰的名義又有什麼重要呢?”
然後看着楓槐序,緩緩說道:“我楊家曆朝曆代都官至宰相,而到了本朝,卻隻給我楊家一個國子學閑職,我自小熟讀經史,通曉治國經略,而皇上卻更倚重武将。”
說到這,楊先生又咳嗽起來,好一陣才停下,接着道:“天下紛争時,重武輕文可以理解,但那時天下已定,本該文武同樣重要,而皇上卻還是如此。如今朝堂風雨不息,世家紛争不停,官員向利靠攏,皇權遮目,百姓水火,不都是皇位上那個人造成的嗎?”
楊先生目光悠遠,繼續道:“既然如此,那為何不扶持一個我楊家的孩子呢?”
說完又有些遺憾似得看着楓槐序,道:“太子出生被帝後瞞天過海,所有人都以為生了個公主,而你出生後,就是名正言順的長子,所以,我不能讓你留在宮裡。”
在場的所有人又是一驚,除了淩澈。
楓槐序面無表情道:“所以,你就讓人把我掉包送出宮?”
楊先生點點頭,平淡一笑,“那時我也隻是想扶持楊家的孩子當太子,所以并沒有殺了你,畢竟,你也是無辜的人。于是就讓人将你送去遠離京城的地方,隻是沒想到接手這趟活計的楓亭門那人,瞧着你一身錦衣玉褓,竟打起了主意,覺得以後定會有人來尋,到時候也可以賺上不菲的一筆銀子,于是自己将你養大,還将自己改姓楓,也就是後來的楓亭門掌門。隻是他沒想到,養了你六年,都沒人來找過你,于是将你送走,讓你自生自滅。”
楊先生猛烈的咳嗽起來,稍傾才停下,輕蔑的笑着繼續道:“哪怕他再堅持一年呢?所以心思不正的人,哪怕潑天的富貴擺在眼前,也抓不住啊!”然後又幸災樂禍的笑了幾聲:“最後整個楓亭門竟是被你親手滅了,看來你也不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啊!”
楓槐序冷冰冰看着楊先生,不發一言,淩澈忍不住嗆道:“楓亭門是自己作惡多端,為世間所不容,與阿槐有何關系!”
楊先生擡眼看了淩澈一眼,沒有反駁,而是又恢複了平淡的模樣,繼續輕聲道:“将你掉包這件事在你六歲那年被帝後發現了,所以這才逼得我不得不除掉你。然而在追殺你的過程中,發現你異常聰慧,很多次我都感歎,你要是楊家的孩子該多好。所以我又改了命令,要活捉你,不得下殺手。”
楓槐序接口道:“所以,現在你又後悔了。”
楊先生輕緩的點了點頭,長歎一聲:“本以為你成了楓老将軍的孫子,再與皇家無關,也算皆大歡喜。這樣沒有多少人見過你,也沒有多少人認識你,總不會妨礙了我,但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壞了我的事。”
那些世家和官員自己也沒想到,竟然聽到了這麼天大的一個秘密,一時被震在原地。
楊先生威嚴的掃了這些人一眼,緩緩的轉身朝後走去,隻有那兩名書生和紫衣人跟随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