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要繃不住了。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上前揪着領子薩奇的領子搖晃他的腦袋、看看他脖子上面安的是什麼——現在是問為什麼的時候嗎？

“哈...你的濫好人程度比我想象中還要嚴重......”

歎了口氣，我注意到腳邊的火焰——不知何時它們已經從地面上揚起了頭，雀躍着爬上樹梢，将屍骨和我的時間一同灼燒殆盡。

本來還想再委婉一些，但沒時間了。

山上莫名其妙起了火、去探島的家人還一直沒回去，船上一定會派人來查看的...多半來的是唯一會飛的那位、我暫時還不是很想對上他。

如果不是為了拖延時間讓身體恢複能量，早剛才我就用飛雷神跑了。而現在...吞下的糖塊也已經讓我恢複得差不多了。

所以我抽出插在肉裡的刀，查克拉迅速地包裹其上、彌補了上面劈砍骨頭留下的零星缺口，顯出類似武裝色的效果，

“别在這廢話了，”

我沖向擋在必經之路上的薩奇，

“——不想和蒂奇一樣、就趕緊讓開！”

條件反射地，薩奇的身體先于意識抽出雙刀，擋在了面前。

殺意被擋在面前的雙刀阻絕，刀體上細碎的固液體卻順着慣性濺到了臉上，順着面部的弧度滑落，留下黏膩的觸感。

來自已故同伴的溫熱血肉、撕碎了薩奇的猶豫和困惑。

激烈的情緒像隐藏在皮下的細蟲，沿着加速流動的血液爬上額角，跳動的青筋與刀疤糾纏在一起，随着薩奇的呼吸一同搏動。

“*的...”

沉悶的聲音從壓抑已久的胸腔中擠出，薩奇握刀的手顫抖起來，

“不管發生了什麼，你今天得跟我回去...！”

被薩奇擋住了攻擊，我的動作絲毫不停，抽出下一記帶着火焰的斬擊，

“那就試試吧——你能否攔下我！”

——

對了幾刀，高下立判。

薩奇轉動目光、我就知道他要攻擊哪，擡刀、我就知道他要怎麼劈。

三十年時間，我見證了他走過的每一條路、每一個選擇。無論是瓶頸、突破、還是對刀法的改進...他的一招一式我都一清二楚。

但這種一清二楚是單方面的，薩奇并不了解我。

他并不了解蘇醒後的“弗拉德”——從這一點上，他和蒂奇、和船上的其他人一樣。

意識到我明顯隐瞞了大半的實力，薩奇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他什麼都沒說，但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刀光卻明顯變得氣勢洶洶起來。

即便如此，還是不夠。

隻要不帶着殺死叛徒的仇恨與決心戰鬥——敗退的人就一定不是我。

“就這種實力可不夠看啊，濫好人先生。”

抓住破綻，我挑開薩奇的又一記揮砍，我的左手也結完最後一個印。

下一秒，裹着武裝色的兩盞刀光劈空，将地面刻出了兩條深深的溝壑——而我成功越過薩奇，出現在他背後的樹杈上。

“你就是太老好人了才會這樣弱小，薩奇。”

蹲在樹枝上，我俯視着手持雙刀的、氣喘籲籲的薩奇，

“你和蒂奇一樣...歸根結底，大家都一樣。”

一樣天真，天真地以為命運将成名的機會送到手下而不需要任何代價，天真地認為家人是絕無可能背叛的存在。

喉結滾動了兩下，使用瞬身術後我的藍又掉了一大半...果然這種技能還是得謹慎點用。

...也不能讓薩奇發現我缺藍，不然一定會被他抓着打的。

所以表面上我放松地笑着，指了指正挂在腰間的、沒加料的真·暗暗果實，說道，

“這個果實，就算你帶到船上也不會有人認出來的...他們大字都不識一個，又怎麼可能知道這個東西？”

根本不聽我說話，又或者隻是不想和我“對話”，回應我的是憤怒的武裝色——被我輕易地躲過了。

薩奇确實太善良了，都氣成這樣了還不下殺手...否則我絕不可能還有這樣說閑話的空間。

是我還好，要是真的是個窮兇極惡的真叛逃犯可怎麼辦啊？怪不得平行世界你那麼簡單就被蒂奇捅了...

我想着，決定在走之前給可憐的薩奇上一課——防止他今後再吃虧。

你得學會“仇恨”，薩奇。

所以我惡毒地補充着，

“‘暗暗果實’，傳聞中的、不在圖鑒之中的神秘果實...隻要吃了它，就能獲得站上世界頂峰的力量——船上的大家都太死于安樂了，有眼無珠的家夥抓不住這樣的機會、但我可以——！”

擡手又一個土遁擋住薩奇飛起的斬擊，我抓住機會就着掩體的遮擋補了兩口藍——特指高熱量能噎死人齁死人的濃縮糖塊——結果吃的時候一不小心吸了兩口土。

條件反射地嘔了兩下，我動作一頓，差點被穿破土層的刀光砍到。

斬落在地的半截披風抖動了幾下就被火焰一口咬住，消失在了火光中。

...我*，差點反派死于話多。

“——也讓我擺脫這該死的命運。”

本着敬業精神，我咳了兩下補上最後一句，轉身向計劃中的路線奔去。

3.再次感謝本鄉的草藥小課堂

明明并不以追蹤著稱，薩奇卻像是忽然開竅了一樣，一直緊緊跟在身後二十來米的位置——他追不上我，我也甩不開他。

如同咬緊獵物就不松口的鬣狗。

再次使出一發土遁遮擋視線，我七扭八拐地越過幾叢樹木，回頭卻發現那家夥還在身後——帶着要咬死我的眼神。

...行吧，該死的腎上腺素。物種都變了。

側身躲過薩奇的又一發刀光，在看到樹皮上的三角符号的那一瞬間，我放下心來。

能跟到現在确實很厲害...但也到此為止了，薩奇。

一刀劈斷樹杈，幾天前設置好的陷阱被啟動，暗箭從林中射出。

就是現在，趁着薩奇防禦暗箭，我雙手接引、瞬——

“抓到你了，”

箭矢毫無阻礙地穿透皮肉，溫熱的血液濺到臉上。

意圖結印的左手被牢牢箍住，身上紮着十幾根箭矢的薩奇死死地鎖定着我，火焰在他的眼中熊熊燃燒着，巨力順着抓在手腕上的大手蔓延、将我拉向他——

“跟我回——”

話音未落，手腕處的力量一松。

藍色的眼瞳中的火焰熄滅，薩奇倒了下去。

——感謝我前幾天沒把用剩的麻藥直接扔掉，這下物盡其用了。

以防箭矢被地面的沖擊進一步捅進薩奇的身體，我接住他、找了個不會壓迫到傷口的角度将他斜靠在了樹邊。

我早說過太爛好人會遭問題的，薩奇——不好意思了。

我内心默默道歉。

薩奇是安置好了，至于暗暗果實......我看向腰側的包裹。

私心來講，我其實希望家人們能多一個強大的戰力保障——但話又說回來，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奇怪的“規則”或者“命運”綁定在上面？

從三個月前的那天開始、一直到剛才殺蒂奇，每一件事都透露着詭異。

我可不希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樣想着，緊了緊包裹，我決定将厄運與背叛一同帶離莫比迪克。

暗色的天邊燃起青藍色的火焰，我最後看了一眼即便昏迷也皺緊着眉的薩奇——用感知确認了周圍并沒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才轉過身快步奔向懸崖。

趕緊走吧、我可不想被鳳凰印踹。

至少大家都還活着，莫比迪克也能繼續航行下去。

——這就夠了。

我躍下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