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洛林還不知道自己剛撒的謊已經被韋斯萊先生戳破了,隔了這麼久再次使用飛路粉,哪怕是她,也有些暈的站不穩身體,她扶着壁爐邊,緩了好一會兒才徹底平複下來。
“呼,這滋味可真不好受。”洛林拍了拍胸口,擰着眉自言自語。
白天的特拉法爾加廣場總是十分熱鬧,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從洛林耳邊略過——廣場上總是聚集着許多街頭表演者,圍觀的看客們從不會吝啬于給予有趣的表演鼓勵。
西奧多在這樣的場景下就顯得極為突兀。
他穿着一件很普通的襯衣,站在噴泉旁的空地上發呆,蒼白卻帶着一絲稚氣的臉龐毫無情緒,和身旁熱鬧的景象格格不入。
洛林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往那邊走去,朝他揮了揮手,大聲叫着他的名字:“西奧多!”
他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擡起頭來左右環顧,終于在一個斜角處捕捉到了洛林的身影。
嘴角的肌肉完全不受控制,自顧自地揚起笑容,西奧多竭力壓下嘴角的弧度,不僅沒有成效,還連累着大腦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等了你好久。”他看着跑到面前的洛林,抱怨的話脫口而出。
不敢相信自己說出了這種類似撒嬌的話,西奧多難得有些臉熱——盡管從他的面部表情觀察不到一絲痕迹。
洛林沒想這麼多,他這封信寄來的突然,想到自己因為他對哈利撒了謊,心底因為這句話下意識生出的歉疚頓時散掉了一大半。
“還不是怪你沒有提前通知我。”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卻也沒把話說的太重。
西奧多雀躍的心情被她的話澆滅了一大半,冷笑一聲,又變成了在學校時的說話方式:“打擾到姨媽你愉快的假期生活了?”
洛林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又想到的确是自己完全忘了在火車上的邀請,話到了嘴邊,卻硬生生吞了下去。
算了,怎麼說她也是年長者,是不應該和小巫師斤斤計較,洛林成功說服了自己,假裝沒聽到西奧多那句夾槍帶棒的質問,拉着他的袖子就往外走去。
西奧多倒也沒掙紮,不發一言,任由她拉着。
早已念過無數遍的咒語熟練地從嘴裡吐出,一棟房屋從旁邊兩棟建築的夾縫處陡然顯形,逐漸擴大成了本該有的模樣。
特拉法爾加二十三号——門牌上寫着這幾個字。
西奧多對這種咒語見怪不怪,站在旁邊等着洛林的下一步動作。
在哈利的面前,洛林可以毫不掩飾地念出那個密語——因為哈利并不知曉她過去的一切,可西奧多不同,他對她前十幾年的人生經曆一清二楚,其中當然也包括她曾經的愛人。
早知道就應該換個密語,或者幹脆取消好了!
洛林有些懊惱的想着。
站在旁邊的西奧多等的已經有些不耐煩,目光帶着催促。
沒什麼大不了的,洛林安慰自己,誰也沒規定過沉溺在愛情中的女巫不能做出些幼稚的行為,何況要給自己住的地方設什麼樣的密語完全是個人自由。
雖然把自己和男友的名字一頭一尾合在一起當作密語的舉動的确有些尴尬——尤其是那人還變成了前男友。
更别說她還要在自己的侄子面前喊出來。
洛林穩下心神,不去想這些,熟練的不能再熟練的單詞在舌尖纏繞一圈,念了出來:“Lorris.”
“……真感人。”西奧多意味不明地感歎了一句。
她推開門,控制自己不去注意西奧多的表情,朝着裡面走去。
好在洛林有先見之明,提前把二樓的客房整理了一下,至少這能夠作為她并沒有忘記火車上對西奧多的邀約的一個佐證。
效果顯著,西奧多的臉色從走進房間後明顯好看了許多。
“……你打算在這裡長住嗎?”洛林的目光掠過滿滿當當的行李,不禁輕輕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問道。
西奧多手上的動作微妙一頓,宛如時間之沙中突兀的靜止,他擡起頭看向她,又露出那副像淬了冰似的表情。
明明他一句話都沒有說,洛林卻分明感受到了空氣中彌漫的譏诮之意,她心中莫名湧起一股疲憊,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你爸爸同意你在外面待這麼久?”
“我爸爸?”西奧多突然笑了一聲,輕飄飄地回答:“我隻要活着就好了,他不會在乎這個的。”
洛林卻敏銳地從這句話裡感受到了一些不容忽視的事實,她的神色瞬間凝重起來,目光如炬,直射向西奧多深邃的眼眸,語氣不複剛剛溫和:“坎坦克盧斯·諾特對你很差勁嗎?”
她對這個名義上的姐夫知之甚少,甚至可以說是全然陌生,洛林最常聽到他名字的時候就是在鳳凰社的會議桌上——盡管那并不意味着好事,可至少在她和卡塔麗娜那少得可憐的幾次會面中,坎坦克盧斯·諾特的形象還算是個合格的愛人。
西奧多安靜站在原地,深藍色的眼睛像幽潭映着對面站着的女巫,突然說道:“如果是呢,姨媽,你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