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林本來想說自己可以幫他一把,可緊接着便是一個問題——怎麼幫?
她早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在鳳凰社的洛林·霍華德,沒有了所謂“姨媽”的名頭,沒有了從前的身份,一個十二歲的女巫,說自己可以幫西奧多脫離諾特家族。
簡直可以入選《巫師界笑話大全》。
如果說想盡所有辦法,也不是幫不上西奧多,但是……為了一個并不熟絡的侄子,洛林不确定自己願不願意花費那麼大的心力。
卡塔麗娜幫過她,所以她願意在面對西奧多的時候,給予他幾分容忍與溫和,但這就意味着西奧多真的成為了她的家人了嗎?
洛林想,答案應該是否定的。
于是她突然無話可說,西奧多也從愈發沉默的氣氛中明白了什麼。
“我開玩笑的。”西奧多又開始有一搭沒一搭收拾着行李,說話的聲音輕的像羽毛,語調上揚:“我是純血巫師,是二十八純血家族之一諾特家族的繼承人,就算我死了,也不會抛棄這樣代表着榮譽的身份。”
這是實話。
“至于我父親,他隻是和大部分巫師的父親做着一樣的事。”
“無能,所以憤怒;懦弱,所以壓抑。”
每當耳畔響起那些自诩血統高貴的巫師,滔滔不絕地談論着血統論的陳詞濫調時,洛林内心便不由自主地燃起一股無名之火,仿佛被無形的烈焰舔舐,可大概是因為她剛看到了他像灘死水般的瞳孔,聽到他語調平淡地評價父親的失職。
也有可能是因為那一點點,微乎其微的血緣在作祟。
她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
距離西奧多搬進這已經過去了一個禮拜,除了第一天那有些微妙的尴尬,接下來的日子裡,洛林與他意外地相處融洽。
他們兩個人都是較為安靜的類型,捧起一本書就可以坐在沙發上悠閑地度過一個下午。
讓洛林看西奧多越發順眼的一點就是——他的好奇心并不強烈。
西奧多的房間在二樓,距離那個被施了咒語的神秘房間相距不過幾尺,不過他除了剛來的時候問過一嘴後,就再也沒有過多關注那個房間,這讓洛林暗自松了口氣。
“咕咕咕。”熟悉的雪枭停在窗台,撲閃着在陽光下亮晶晶的翅膀,乖巧地等着收信人去撫摸。
“海德薇?”洛林放下書,走過去,彎着眼摸了摸這個小姑娘的漂亮翅膀,再從心滿意足的她那裡接過信。
是哈利寄來的,信裡說到他和韋斯萊一家打算在星期三去對角巷采購新學期要用到的東西,還寫着很期待和洛林到時候在對角巷見面。
洛林忍不住露出笑容,非常快速地寫了封簡單的回信,放到了海德薇的身上:“辛苦了。”
雪白的貓頭鷹拍着翅膀逐漸消失在了視線裡。
“波特寄過來的信?”西奧多不自覺地擱下了手中正翻閱的書籍,狀似不在意地問道。
沒覺得這是什麼很奇怪的事情,洛林點了點頭,十分自然地拿起他面前的書,走到書架前,對信裡的内容隻字未提。
自從那天在火車上幾人之間的對話,洛林就發現了哈利和西奧多之間很不對付,她沒有要緩和他們二人關系的想法,也不想充當調解員的角色,于是便暗自決定以後不在兩人面前談起另一個人。
“他邀請你一起去對角巷?”
這對西奧多來說絕對不是一件難以猜到的事,不如說,他的這位姨媽願意這幾天都在這地方待着,而且還沒有整天念叨着她的波特——這對他來說倒是要更意料之外些。
得到默認的回答後,他無所謂地點了點頭,像是一點也不在乎似的。
“你們什麼時候不一起做一件事,我才會感到奇怪。”
他笑着說道。
洛林心中莫名泛起一陣微妙的不适,就像是被孩子一語道破大人偏心時的尴尬與窘迫,油然升起一股局促:“你呢,和馬爾福他們一起?”
西奧多很想直白地告訴她他和馬爾福他們的關系并沒有那麼親近,至少沒到要約着一起去對角巷的地步,不過他又覺得這樣說聽起來總讓人覺得他很可憐,活像是他沒朋友似的。
雖然事實也接近如此。
“我自己有安排。”他從沙發上站起來,留下這句話後,轉身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