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終于迎來了屬于它的聖誕,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将大地輕柔地覆蓋。
街道旁的商店都被裝飾上了彩燈,櫥窗裡,精美的商品琳琅滿目,金色的鈴铛、紅色的蝴蝶結、綠色的松柏枝交相輝映,熱情地等待着下一位客人。
洛林被樓下傳來的門鈴聲吵醒,昨晚到家實在太晚了,她甚至沒來得及收拾東西就躺到了床上。
思緒慢慢變得清晰,如果不是被授權過的巫師,是看不見這棟房子的……是萊姆斯嗎?
她快速整理好衣服,跑下樓。
門鈴規規矩矩地響了三聲就停了下來,這令洛林的想法更笃定了,隻有萊姆斯會遵從這個規定。
上次和萊姆斯的見面過于倉促,她甚至都沒意識到那是他們的重逢,在跨越了十年的時間後。
“咔嚓”——門輕輕被推開,面容溫和俊秀的男人出現在她眼前,時間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迹,但那雙漂亮的亞麻色眼睛望過來時還是一如既往得溫柔。
哪怕已經見過一次,萊姆斯此刻也依舊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孩,不是上一次在那個陰森昏暗的宅子裡的模糊身影——是清晰的,确切的。
黑色的長發,灰藍色的,宛如海水一般的雙眼,是1972年的洛林·霍華德。
上次見面的時間實在太過短暫,短暫到萊姆斯差點以為這隻是一場夢。
直到再次站到她面前,看着熟悉的她,他才真正有了踩在了地上的實感。
“快進來。”洛林看着他身上穿着的破舊袍子,隻覺得自己都要感同身受地發起抖來,連忙把他拽進來。
壁爐裡的火焰還在“噼噼啪啪”地作響,洛林又往裡面加了幾根木柴,希望能讓房子更暖和些。
好在廚房裡還有些牛奶,她簡單加熱了會兒,遞給沙發上的萊姆斯。
他看起來還有些沒緩過神。
直到溫熱的牛奶被握在手心,他才慢慢恢複了平日裡的神态,眉眼舒展,溫柔地看着對面坐着的女孩。
“洛林。”
太久沒見,洛林心裡也有些緊張,一時間不知道從何開口,抿着唇,下意識地應聲。
“嗯,萊姆斯。”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萊姆斯的眼角似乎有了一瞬間的濕潤,可很快那就消失了,快得讓洛林覺得是自己看錯了。
萊姆斯捧着她遞過去的牛奶,輕聲說道:“你的性格變了很多。”
“不那麼……”他好半天才擠出了一個形容詞,“不近人情了。”
洛林沒忍住笑出了聲,摩挲着手裡的杯子:“你倒是沒什麼變化,萊姆斯。”
這兩句話就像一個開關,讓他們腦海裡頓時湧上許多關于過去的回憶。
難得的時刻,洛林現在也不想去思考那些“正事”,她說:“和我講講你這些年的生活吧。”
萊姆斯因為她的這句話沉默了許久。
等到洛林手裡的牛奶都變得溫涼,他才開口說道:“你死……”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最終還是換了個說法:“那件事之後,我很難過。”
“當然……還有西裡斯、莉莉、詹姆和彼得,噩耗傳來的時候,鳳凰社裡的大家都不敢相信。”怎麼去相信?明明前一天她還在長桌旁和大家聊着天,說着等大戰結束了,就要去一趟法國的聖特羅佩小鎮——那是她媽媽的故鄉。
萊姆斯仍然清晰記得她說這話時臉上的神情,魔法界當時的形勢并不樂觀,但她的眼裡閃着光,笃定着她們一定會赢。
後面的記憶便不怎麼清晰了,大抵是人的腦子會下意識迫使自己遺忘掉那些讓人痛苦的回憶。
回望過去,萊姆斯記憶最深刻的一幕,竟然還是天文塔上她們兩個坐在一起,天上的圓月澄澈明亮,他問她:“萬一失敗了,你不害怕我會咬你嗎?”
“失敗?”她轉過頭,藏着繁星的雙眼望向他,輕笑出聲,語氣裡是無法掩藏的自信,“不會的。”
那是他第一次可以站在圓月下,毫不避諱地看着它,而不用狼狽地躲進漆黑的小屋裡。
“這不會是你看的最後一次圓月。”她昂起頭看着天上的月亮,揚起唇角,散落下的碎發随着她的呼吸跳動,“萊姆斯·盧平。”
他看着她,下意識地笑。
直至今日,午夜夢回時分,他依舊時不時見到這一幕。
月亮下的女孩,她叫他的那一聲名字,都在萊姆斯的腦海裡留下了深刻的镌痕。
想了這麼多,現實卻是隻過去了一小會兒,他專注地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女孩,說道:“沒過幾個月,詹姆和莉莉就被伏地魔殺害了,那真是最糟糕的一段時間……”
洛林握着杯子的手緊了緊。
“我和西裡斯一直在互相猜疑,”萊姆斯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我知道他在想什麼,我是狼人,在社會中一向不受歡迎,生活也落魄,他大抵覺得我會因此被伏地魔收買。”
“而我——我不知道,除了他,我不知道那個叛徒還有可能是誰,他是莉莉和詹姆的保密人,詹姆曾明确告訴過我,他還叫我一定要相信西裡斯。”萊姆斯無力地扶着額頭,直到現在,這依舊在困擾着他。
可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莉莉、詹姆還有彼得都已經死了,西裡斯也進了阿茲卡班,兜兜轉轉,隻剩他一個人。
“鳳凰社解散後,我離開了英國一段時間。”
“你去了哪?”
萊姆斯沉默片刻,才嗫喏着開口:“法國。”
“我是狼人,你留給我的東西用完之後,我再也沒辦法像以前那樣在月圓夜時保持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