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山脈,本要做大陸的監察者,卻做了劊子手的史萊克一行人,也不禁被明都此時的盛景迷恍了眼。實在是太壯麗了!尤其是站在他們這個位置,遙遙看着那綿延千裡的金色花海,效果更甚。
先前他們口中的互為争辯,空口所說出的責任承擔,在這樣觸動人心的光景面前,都顯得那樣蒼白。
“這就是明都身為大陸第一城的風姿嗎?”王冬兒握緊霍雨浩的右手,粉藍色的眼睛中,原本極其自我的堅忍不拔出現動搖。
他們自翊正義,卻是造成生靈塗炭的毀滅者。有人榮光盡碾,有人厭棄自身的污濁,卻成為了帶來新生的拯救者。
已經不必去執着這樣的奇迹為何會發生,他隻是想贈予她一場救贖,于是一切自然而然就發生了。
隻要我們在一起,就可以給一切傷痛賦予嶄新的意義。
……
仿佛神靈創世一般,這是他們所引發的神迹。魂力消耗殆盡的兩個人,仍舊緊緊相擁着,笑紅塵抱着荊如岚坐在銀紋金制就的魂導實驗台上,這裡已經恢複的與往日别無二緻。
周圍被熟悉的金屬牆壁包圍,甚至曾經為一場大的變故所留下的翻修痕迹,都被複原的一模一樣。這裡是他們最熟悉的,初次相遇的地方。也是多年以後,久别重逢的地方。太多太多的屬于彼此的意義,被點綴在這裡。
荊如岚坐在笑紅塵膝上,他的臂彎緊摟着她纖細的腰肢。她溫柔的抵着他的額頭,将彼此的距離拉得更近。在這個濃郁深沉的夜裡,這裡太靜了,甚至能聽到彼此朦胧的心跳。
笑紅塵突然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事情。太過年少純粹的他,有時也會陷進惡言嫉語。
“不過是仗着身份,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
“總是一幅冷傲的樣子,是以為自己高人一等嗎?”
“真是個傲慢的混蛋!”
“沒有人會跟他做朋友!”
——其實笑紅塵一直覺得荊如岚身上有一種奇妙的氣質。排外,疏離,沉靜,神秘,純粹,除了魂導器,她好像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就好像找到了同類,于是他忍不住去接近她。
——“如岚,那個紅塵大少爺不由分說的就把實驗組合都跟你綁在一起,這樣對你名聲多不好,你會很難堪的啊。現在學院到處風言風語,就算是真的追女孩子也沒有這樣追的。如岚,你是不是也覺得他很過分?”
荊如岚的性子基本沒有人會厭惡,人緣從來沒有刻意經營,卻是出奇的好。而且她的講解能力甚至勝過一些老師,平時愛圍着她轉的女孩子着實不少。那時是值午休,一群同班級的女生圍繞着荊如岚,走在四年級教學樓的走廊上。一個女生忿忿不平的對她發問,彼時笑紅塵恰好在一個能聽見看見的地方撞見這一幕。
——就在那一刻,笑紅塵頭一次突然有些緊張,仿佛下一瞬間從那個少女口中吐出的話語,能夠輕而易舉的就否定他的一切。他明明從不在意那些不入流之輩的看法。
——隻見那時的荊如岚恍若對一切都毫無所覺,稍微側過頭來答話的動作讓笑紅塵恰能看清她的臉。隻見她輕笑,甚至微眯起那雙檀紫星眸,吐出的話語帶着一種清澈至極的暢快。提起他時,甚至是有着些微她本人都不曾注意到的自得。
——“不會啊。我覺得就是那樣反而才純粹的可愛啊。他那樣的人,感覺隻是靠近就會被吸引,讓人覺得一切都會有可能,可以對一切都抱有期待呢。”
不同于長輩的崇高評價,也不同于旁人的阿谀奉承,那些都不過是針對他所表現出來的才情天賦罷了。但是有一個叫荊如岚的女孩兒,卻會認可他笑紅塵這個人。
當笑紅塵思及至此的時候,荊如岚的吻已經落在他的眉眼。她的唇瓣冰涼,但她那雙潋滟的紫眸望向他時所飽含的熾烈,卻比唇齒間的碰撞都要滾燙。
她看着少年容色昳麗若冰雪般的容顔,重傷未愈,所以還透露着一種病态的蒼白。銀白的發絲垂下,青碧色與湖藍色所織就的異色瞳眸,倒映得滿滿都是她的身影。她就坐在他清冽的懷抱裡,感受少年勁瘦的身軀緊貼合着她。
此刻,她的内心隻有唯一一個令她自己都動容震驚的瘋狂念頭。她想獨占他,禁锢他。如果他反抗,就讓他們一起把時間永遠定格在這一刻好了。
荊如岚的心仿佛在用一種冷靜的聲音狂叫着:我想要他。比世界上任何東西都想要,這就是我的全部欲望。
她現在隻認得兩個字,我的。
他是我的,我的一切。
或許,曾經的荊如岚早就已經堕變。但那用漫長的年少所緩緩鋪展而開的,沉重而扭曲的愛意,卻至死難熄。堕世蓮花得到數萬怨靈的催化,徹底覺醒成污濁至極的姿态。褪去人性的禁锢,長久以來壓抑的欲望瘋湧而出。
“笑,我很開心。你甚至想要陪我去償還罪孽。可是,我已經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記住此刻還有你記憶中模樣的我吧。”
荊如岚突然笑起來,很凄然的笑,卻又仿佛是僅有的,暢快的開心。
“笑,我想在來得及克制這份甚至會傷害你的愛意之前,把我想給你的都徹底交給你。”
紫羅煙第五魂技——惑煙。
迷離的霧氣在荊如岚眼中氤氲,笑紅塵的心神仿佛都被攝住了。在他眼中,荊如岚那瑰姿豔逸的容光仿佛在此刻綻放到了極緻,使他沉淪在這場幻夢裡。
他被她輕輕一推,平倒在實驗台上。他發出輕輕的悶哼聲,輕皺起好看的眉眼,有一種脆弱的美麗。仿佛此刻才體現出,他還尚是一個重傷未徹底痊愈的人。于是少女的動作很輕很輕,仿佛在對待一片輕易便會在掌心融化的雪花。
“如岚……”
笑紅塵怔然望着上方的她,這樣的少女簡直颠覆了他的認知,卻又讓他心疼入骨。于是驕傲的少年近乎溺愛一般縱容她,如果是如岚的話,讓他忍耐一些,甚至對他做什麼似乎都沒有關系。
荊如岚一下解開了他的領口,露出少年白皙的脖頸,看着他精緻的喉結随着喘息運動。她低下頭,用貝齒去啃噬,觸碰時感受他輕輕的顫動。當她的發絲磨蹭到他脖頸處的肌膚時,他便會揚起頭,像是繃緊的弓弦,又像是引吭将死的天鵝,在發出最後高貴的鳴唱。
少女在他頸窩處埋首,近乎殘忍的将一個又一個帶着哀絕愛意的吻落在笑紅塵的脖頸,他甚至滲出了細密而晶瑩的汗珠,順着優美的弧度滑落。耳邊是少年細微的抽氣聲,清冷低沉,滿帶禁欲感的吞咽。
她的吻順着他的臉側向上,留下一路淡淡的痕迹,最終停駐在一邊的耳廓。輕輕的舔舐,這讓身下的少年立刻瑟縮起了肩膀,耳上的溫度也立刻變得熾熱。
他白皙的面容升起一抹惹人憐愛的薄紅,妖異的異色瞳眸此刻盈滿了一層水霧。仿佛在叫嚣着,激發人内心深處最醜惡的破壞欲望,去摧殘眼前的這份美好。
——“如岚。”
他唯一所不時吐露出來的破碎話語,是他在輕喚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