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那天,姜南蘊之前拍的校園劇《一個盛夏》有線下的劇宣活動,和沈随約定好晚上一起在外頭吃飯就出了門。
下午,在家溫習了一整個白天的沈随收到姜南蘊的消息,說她那邊快結束了,讓他随時可以過來。
因為活動地點就在萬達,他直接過去就行。于是合上書,回複:好。
那邊确認他收到消息,又叮囑:晚上去江邊,你衣服穿厚點,注意保暖。
沈随手一頓,原本隻打算随便套件外套的他,忽然想起晚上他們要一起江邊跨年,臉莫名熱了點。
打開衣櫃,最顯眼的,是姜南蘊前幾天先斬後奏買給他的,一件酒紅色羽絨服。
他的衣服向來以黑灰色居多,很少有這種靓色系。之前他打定主意不穿的,何況也根本沒什麼場合可以穿。
今天......
沈随心思一動,拆下挂在裡頭的衣架,把它穿上了身。
......
和姜南蘊彙面後,她帶他去了一家蘇式火鍋店。
等鍋煮沸的空當,沈随察覺到她的視線不住在他身上巡遊着,又不說話,看得他眼睛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我就說你穿會好看。”她忽地開口,誠心誠意的語氣,聽起來好像個哄人吃毒蘋果的怪巫婆。
沈随有些無言以對。明明是為了達到這樣的效果,才穿了這件衣服。等她真這樣誇他時,居然心裡還是會雀躍不已。
他眼神閃爍,扭頭在不經意間看到了玻璃上倒映出來的自己。
白色的高領毛衣,外套拉鍊并沒有拉到最頂,露出胸前白蒙蒙的一片,與酒紅色聯系在一起,拉足了對比度。
鍋裡水霧逐漸浮上來,熏得他眼睛也濕答答的。沈随額心一跳,覺得自己像隻花哨的開屏孔雀。
姜南蘊不知道他在腦補什麼,見菜都上齊,水也沸了,指了指他身後的一個區域,說:“調料區在那邊,按自己喜歡的去調個醬料。”
“......好。”
孔雀站起來時,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總覺得有好幾道目光在瞧他。他腳一頓,決定收起尾羽,把外套給脫了。
好在并不突兀,商場裡暖氣很足。
他的感覺沒錯,在場确實有不少人自他和姜南蘊餐廳起,就被他們吸引了視線。
好看的人不少,好看到犯規的人也有。但,兩個一起犯規的就鳳毛麟角了。
在這些人的印象裡,像他們這樣的顔值,應該是明星才對。隻是,又實在對他們的臉很陌生......
等他回來,姜南蘊也去調了料。兩人吃飯的時候,話并不多,她教他七上八下的涮毛肚後,就不再說話。
這餐飯兩人吃了一個多小時,等看着菜差不多都光盤了,姜南蘊手機聯系起司機。
她提前買了不少煙花,都放在公司車的後備箱裡。
期間沈随的手機也在響,他拿出來看了眼,還是方司宇。
方司宇:哥們,今晚你什麼安排?
沈随如實說:放煙花。
方司宇:能加我一個?
沈随擰起眉:你不和你家人一起?
方司宇松弛感拉滿:一句兩句說不清楚,總之,他們沒空。你要不要收留我?
沈随還沒來得及說不,方司宇又補了個眼淚汪汪的emoji:看在我給你補過課的份上......
沈随凝着張臉,終究沒拒絕。正好姜南蘊放下手機,問他:“吃好了嗎?司機在停車場等我們。”
沈随本來在組織語言想怎麼開口,思緒被她說話打斷後,先點點頭,然後說:“我有個同學,想來找我玩,我們能帶他一起嗎?”
“可以啊。”她爽快同意,幾乎沒多思考。
沈随反倒因此怔愣住。姜南蘊将他的反應看在眼裡,問:“以為我會不同意?”
沈随被猜中心思,艱難地點了點頭。
她淡淡一笑:“對方不是你的朋友?我沒什麼不願意的。”
他捕捉到了她話意裡的特殊性,腦袋轟地一下,如火鍋湯一樣沸騰起來。
過了兩秒,他别扭:“......不是朋友。”
姜南蘊睨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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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清江是滬城遊客打卡最多的一條江。
臨岸是熱鬧非凡,彩燈高懸的城隍廟古街;對岸是層樓疊榭,群英荟萃的現代化大廈。
鬥轉星移間,似乎隔着千百年曆史遙遙相對。唯有月亮亘古不變,從古照今。
福清江邊人群紮堆,沈随給方司宇的地址避開了跨年大部隊,選了個還算僻靜的地方。結果路上堵車,等他們姗姗來遲時,方司宇反而先到一步。
看着圍坐在涼亭裡,凍得哆哆嗦嗦,又挺眼熟的四五個人,沈随微微黑臉。
拽過方司宇到旁邊,松手,他說:“我記得,我隻說收留你一個人?”
“啊?”方司宇沒轉過彎,驟然聽他這麼說,還在狀況外。
沈随不作聲,靜靜瞅着他。
“......”
“别這樣,大家都是同班同學,一起玩才熱鬧嘛。”方司宇總算反應過來。他笑颠颠地拍拍他肩膀,不以為意道,“哥們這是在給你創造融入集體的機會,你這不感動?”
“......”
沈随有些惱火。
他為什麼要融入?他求他了?
方司宇瞧他表情不對,避免找打,沖他讨好一笑。
自己大概也意識到這樣有點越俎代庖的嫌疑,一張小嘴叭叭叭地開始給沈随洗頭,試圖迷惑他,瓦解他。
“哎!跨年人少了哪有氣氛。本來我也是想着要喊你們一起出來玩的,正愁不知道去哪呢,你不是就自己送上門了嗎。這能怪我?......”
兩人說話雖然背對着涼亭内幾人,音量可并不輕,他們都聽見了,忍不住面面相觑。不知道要走,還是......
盡管這些人和沈随不太熟,跟方司宇倒是熟得不行。人畢竟是對方帶來的,他又歪道理一大堆,沈随聽得頭疼死,最終挎着臉妥協了。
姜南蘊剛剛跟司機兩人把各類煙花都搬下了車,遠遠的也瞧見到了他們這兒不少人。這會兒走進涼亭,倒沒什麼意外的表情。
她自持長輩身份,眼神滑過他們時,笑得一派從容:“你們都是沈随的同學?”
同學幾人見有好看的小姐姐跟他們主動搭話,霎時沒了面對同齡人時的自在。
空幾秒,才有人大着膽子應了聲:“對。”
姜南蘊溫和笑笑:“我是沈随的姐姐,你們跟着他一樣叫我就行。”
她話雖這樣說,但一時間也沒人叫得出這個口。隻有方司宇這個厚臉皮,甜甜喊了聲:“姐姐好。”
話落,收到了一記沈随面無表情,卻異覺恐怖的眼神。
姜南蘊眉眼一彎,剛要開口說些其他的話,手機鈴聲就從包裡不合時宜地悶響了起來。
她頓一下,隻好擡擡下巴指向不遠處,跟沈随說:“煙花堆在那兒了,帶你的朋友們先去玩。我接個電話。”
“好。”沈随明明還想跟她說些什麼,但也不會在這時候忤逆她,同其餘人說,“走吧。”
其他人頓時在心裡舒一口氣,姐姐再好看,對他們而言,隻要是長輩,都有一定的壓制感。這會兒有了理由,自然是立刻歡天喜地跟上沈随,離開了涼亭。
等走到煙花堆,沈随下颌點了下,說:“你們自己挑吧,想玩什麼就玩。”
同學A:“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哈。”
衆人瞅着地上種類繁多的煙花未免興奮,紛紛附和。
沈随再度點頭。
方司宇站在他旁邊,看着地上堆放的竄天猴、小金魚、仙女棒、摔炮擦炮......甚至還有加特林這種男生“逗貓棒”,倒沒急着玩。
“這是你姐之前就買好的?”
“嗯。”
方司宇嘴角一抽:“這要是隻有你和你姐,你倆玩得過來?”
沈随面色淡淡,話裡的維護意味卻很重:“跟你有關?”
方司宇挑挑眉,舉起雙手讨饒:“好好好。”
“......”
“對了,之前忘了問你,你不要我補課,是你姐給你找了補課老師?”
他這樣問,沈随立馬想起幾天前,被某位女士說他的發音好像甘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