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蘊回卧室時,接近淩晨兩點。等關上門,神經一松,她才覺得全身上下都有些失力。
轉身間,她倒頭一仰,往後摔去。床墊軟了,承托住她。
小腿略一抖動,趿在她腳上的拖鞋一前一後被甩在地闆上,發出悶悶地“咚咚”兩聲。
姜南蘊淺淺呼出一口氣,兩手搭到臉上。搓了搓微微發燙的臉頰,望着天花闆頂燈四處發散的星星射線,隻覺得今晚的酒真是喝得有點多了。
否則怎麼都這個點了,她還會覺得醉暈暈的呢。
這真的科學嗎?
......
這顯然很科學!
因為夢裡的一切更!不!科!學!
在夢裡,她不知怎麼就穿了白大褂。
不遠處的實驗記錄儀開始一閃一閃亮起紅點。眼前憑空掉下一個大酒缸。
鏡頭感讓姜南蘊瞬間捕捉到記錄儀的存在,餘光确認人在鏡頭裡後,她克制着自己沒再去看鏡頭。
然後......以驚人的臂力抱起大酒缸就開始猛給自己灌酒。
......
夢裡的自己很是海量,一缸很快見底,她卻根本沒醉!
她于是萬分不解了,以一種魂體飄在半空的第三視角看着自己變成二次元兩頭身小人,抱着等身的酒缸飛快晃呀晃呀晃,直問“怎麼就是不醉呢?怎麼就是不醉呢?......應該醉了呀!”
“......”
夢裡的一切太過怪誕和無厘頭,姜南蘊被無休無止的“應該醉了呀”吓醒了。
掙紮開眼睛,外面日頭正高。昨晚窗簾沒拉,隻一層輕紗勉強遮住白日強光。
側目緩了一會兒,她順勻呼吸,才摸來手機。
已過十點半。姜南蘊揉了揉微微發脹的太陽穴。起身時感受到脖子上的異感,摸過去,觸及冰涼的金屬細鍊,她才想起脖子上多了條項鍊。
今年是個暖冬,姜南蘊套了件薄毛衣,又穿一件針織開衫就很暖和了。
客廳裡,沈随已經準備好早餐。見她坐下夾起一枚油煎包就要吃,連忙先遞了杯蜂蜜水過去:“先喝這個。”
姜南蘊接過來,手抵着溫熱的玻璃杯,有些惑然。
沈随于是拿出手機點了點什麼,接着遞給她看。
是何巧巧發的一則朋友圈。
一張手拿咖啡和工牌的開工照,配文是:前一天宿醉,第二天早起幹活。頭痛,但活着真好。後面還跟着三個腦袋爆炸的emoji。
很有一種理智中又帶那麼一點微妙的瘋感了......
姜南蘊輕笑一下,順手點了個贊。把手機還給沈随後,她喝一口蜂蜜水潤了潤喉。然後歪着腦袋,晃一晃玻璃杯,對他笑得促狹:“貼心呀,弟弟~”
沈随也同她一樣歪了歪腦袋,但笑不語。
兩人吃着早餐,姜南蘊一手筷子夾着咬了半口的油煎包,一手玩着手機。鬓邊的碎發落下來,她放下手機理了理。
動作間,沈随瞧見項鍊滑出了她的毛衣。金色鍊條搭在她隐約露出的鎖骨上,紅色四葉草襯得她頸邊的皮膚更加白皙。
沈随一直都知道姜南蘊生得很是好看。皮膚冷白,五官小巧精緻,分明是一眼驚豔挂的。可氣質又反差的過于低調出塵,往往讓人第一面時,并不會注意她的樣貌。
像香醇的酒,或恬淡的花,愈是時常反複的品味,愈是有加無減的歡欣喜愛。
姜南蘊注意到他的目光,明知故問:“在看什麼?”
沈随像被燙了一下,松了松手上的包子,淡定地收回視線。
白日裡的姜南蘊像回到了自己的主戰場,從容地揚起天鵝頸,點了點胸前那枚四葉草,笑:“好看嗎?”
沈随得了首肯一樣,看得格外認真,目光在不知不覺中寸寸上移,直至與她眸子對上。
就這樣看着她的眼睛,許久,他說:“好看。”
姜南蘊呼吸淺了,不知道他說的是項鍊還是别的什麼。
還來不及細想呢,又聽見少年忽然極其臭屁,說:“誰買的,眼光那麼好?”
姜南蘊霎時笑噴,滿臉驚奇:“不是吧沈随!你什麼時候變這麼自戀了?!”
對面的人瞅她一眼,沒接她話茬兒,自說自話:“就這,某人還不想要。”
姜南蘊這下是真沒忍住了,笑得不行:“你夠了啊,傲嬌怪!”
沈随抿住唇,沒兩秒,也側過臉笑了。
吃過早午餐,兩人去外頭買了些自己吃的年貨。開心果、核桃味瓜子、烤紅薯、焦米棍、還有兩斤砂糖橘和一盒子櫻桃......看一看春晚重播,又刷一刷微博朋友圈,兩個人嘴巴就沒停過,終于在晚飯前,雙雙不負所望地吃撐了。
到了晚上,睡覺前,姜南蘊回房間一會兒,接着出來從背後遞出一個紅包給沈随。
沈随看着紅包,沒接。他動了動嘴,還沒說話,就聽姜南蘊催促:“拿着啊,新年紅包。”
“......”
“之前那些轉賬你不要就算了,這可是我給你的新年祝福,不收的話——”
威脅的話還沒出口,就見沈随從她手裡奪去紅包,很是小孩子脾氣地說:“誰說我不要?我也改主意了。這個我就要。”
昨晚她的話被少年原封不動送回給了自己。
那雙黑眸裡湧動着使壞後的得逞笑意,分明是惡劣極了,姜南蘊卻一點生不氣起來。
隻是原以為要廢好一番口舌,沒想到會這麼順利罷了。
姜南蘊微微笑了一下,轉身打算回房。
沈随前後翻動着紅包,望着上頭金粉染就的精緻小羊樣式,像想到什麼,擡眼問她:“你下午買東西時,還買這個了?”
“嗯哼。”姜南蘊睨他一眼,推開門。關門前,她語調輕快,說,“昨天忘說了,沈随,新年快樂。”
沈随心神一動,眸色柔了:“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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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後不久,姜南蘊開始了新工作,沒幾天,沈随也在開學前提前去了南京。
315寝室的其餘幾人也陸續回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