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清收拾出背包裡的東西,說:“還是在寝室待着爽。”
邵禹探頭,問:“何出此言呐?”
蘇亦清邊說邊用指頭比出一個“三”,說:“你不懂,三天,王子變癞蛤蟆。在我媽那裡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天知道我後面這麼多天都怎麼熬過來的。”
齊明鑫聽走心了,擡手同他猛擊了一掌,也說:“沒比你好多少。整個寒假都給我弟補課去了。”他納悶,“我弟太笨,但我媽卻隻怪我教不會他。”
邵禹也歎氣:“誰說不是呢,回家的第一天晚上,我姐就開始奴役我了。”
三人齊聲歎氣,皆是仰頭往天,生無可戀。
宿舍裡安安靜靜,半分鐘後,三雙眼睛默契轉向從開始到現在一言未發的沈随。
邵禹問:“兄弟你咋樣,我記得,你不是也有個姐姐嗎?”
沈随抿着唇笑了:“我很好。”他想一想,看向蘇亦清,說:“大概從小孩變成了傲嬌怪?”
蘇亦清嘴角一抽,配合他問:“區别是?”
沈随滿意說:“區别就是小孩就隻是小孩,就像癞蛤蟆再怎麼進化,也隻會是青蛙。”
蘇亦清看向邵禹:“你懂了嗎?”
邵禹搖搖頭。
又看向齊明鑫。
齊明鑫也搖了搖頭。
三人于是一緻得出結論:這麼長的寒假,果然是誰都受不了,連這位看起來最清冷理智的仁兄都像是瘋了。
......
開學沒多久,沈随辭去了奶茶店的兼職。
他有認真的琢磨過姜南蘊的話,還跟遠在大洋彼岸的方司宇隔着時差聊了大半宿人生。
在同樣的年紀裡,沈随不得不承認,他是比不上方司宇的。
原先他隻曉得自己配不上喜歡的那個人,以為努力考到一所不錯的大學,就算是朝她的方向邁進了一步。
原來不是的。
連想送個生日禮物都艱難的自己,就算想把全部的心都掏出來,恐怕也隻會讓對方棄如敝履而已。
但沈随并不因此氣餒。
他并不願喜歡的人彎下腰來愛他。隻想爬上去,爬到目之所以最高的地方,然後等對方來選擇是否願意接受他的喜歡。
意識到自己的狹隘,沈随花更多時間一頭紮進了圖書館裡。不拘是不是專業書,隻要是感興趣的,他都願意翻看幾眼。
又一個星月皎潔的夜晚,沈随最後一個從圖書館裡出來,回到寝室,聽說了一則鬼故事。
他們寝室裡看上去最沉穩話少的齊明鑫,居然第一個脫單了!
問他是誰,這老實孩子還忽然扭捏起來,隻說是學生會聯誼時認識的,隔壁音樂系的女孩。
細問之下,發現兩人也談了有一段時間了,感情穩定,才想着透露給宿舍衆人。
快到熄燈時間,沈随先去洗了澡。摸着黑,幾個男生興奮地趴在床邊夜聊。
沈随問齊明鑫怎麼追上人家的。
齊明鑫撓一撓頭,說:“就這麼追上了呗。她生日的時候,我陪她去看了她偶像的演唱會。去年運動會,她跑1500米,我買通廣播台同學,循環播放她最喜歡的偶像的歌,給她加油打氣。還有......”
“停!”
邵禹最先遭不住,問:“這還是咱們寝話最少的孩子嗎?”
蘇亦清意味深長:“這顯然不是。”
齊明鑫被截了話,也不生氣,低笑幾聲。
“......你笑什麼?”
齊明鑫又是一陣笑,似感歎說:“就是突然覺得,跟你們這群單身狗沒有共同話題了。”
“......”
“草!”有人低罵一聲,簡直驚了,“你不是人吧!!!有異性沒人性?”
“呃......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他悶笑一聲,正好微信特别提醒彈出來,便愉快轉身同自家香香甜甜小女友調情去了。
蘇亦清無語至極,收回視線後正欲躺下,又想到什麼,忽撿起床頭的兔子玩偶丢去沈随床上。他喊一聲“沈随”,問:“你喜歡的女孩呢?”
“是唉。”邵禹也想起來,“沒記錯的話,沈随你剛開學那會兒不就有喜歡的人了?怎麼樣?追上沒有啊?”
沈随很少在寝室裡說這些,但今晚的大家明顯聊嗨了,且又是這種不管任何年紀都很讓人敏感興奮的話題,于是聊起來頗有些百無禁忌。
沈随把兔子丢回蘇亦清床上,說:“她還不知道我喜歡她。”
幾人俱是一愣。
蘇亦清把兔子重新安頓在枕頭邊邊,忽然敏銳發問:“你喜歡的人,不是我們學校的?”
沈随“嗯”一聲。
“卧槽!”
邵禹驚坐起來,連番抛出一串腦洞:“那是咱隔壁學校的?還是你的青梅竹馬?要不然就是大學她去國外了,然後你選擇留在國内?”
他腦補一出又一出的戲碼,八點檔偶像劇一樣。
沈随都搖搖頭,隻說不是。他們要問其他再多,他卻一點都不肯再說了。
騷動慢慢靜了,許久,蘇亦清又出聲:“你沒想過表白嗎?”
沈随翻了個身,低低說:“想過追她,沒想過現在就表白。”
蘇亦清于是懂了他話裡的潛台詞。
差距太明顯。
表白什麼的,都太過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