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一出口，何巧巧撐了許久的肩膀忽然往下塌了。淚意上湧，她捂住了眼睛。喉嚨幾度哽咽，到最後也沒忍住，抽泣着說：“栽了這麼久的搖錢樹現在是别人的了，還他媽是我最讨厭的張彤！你說我有沒有事？！”

“......”

這人真是......被背刺成這樣，嘴上還是要逞強。

姜南蘊輕歎一口氣，看着她不斷聳動的肩膀，心疼又好笑。起身抱住了她，等她自己慢慢平複情緒。

何巧巧哭一會兒，忽然擡起頭，眼淚汪汪又飽含希冀：“我隻有你了阿蘊。嗚嗚嗚......答應我，一定要做我的新搖錢樹，給我狠、狠、打他們的臉，好嗎？”

姜南蘊哭笑不得，架不住她水靈靈的眼神：“好好好。”

......

《昆玉》正式上映後，好評不斷，公映當天的票房更是突破兩億大關，直奔三億而去。

豆瓣開分7.8，各大短視頻平台出了很多高燃混剪，b站up主們緊随其後，影評、一些社會問題的讨論接踵而至，直接把熱度推向了最高潮。

姜南蘊覺得自己這次真有可能要成為何巧巧的新搖錢樹了。

果然何巧巧一見這樣的勢頭立馬重振旗鼓。那幾天裡，去公司很是勤快，腰背挺得直直的，卷發紅唇，将自己打扮的從頭發絲精緻到腳指頭，穿着恨天高，走路都帶風，一副女王莅臨的派頭。

沙沙把這些說給姜南蘊聽，包括張彤被氣到臉綠的反應，姜南蘊直笑她倆幼稚到不行。

沙沙跟着笑，沙沙不反駁。隻覺得打臉什麼的，簡直不要太爽啊！

-

《重枕小山河》籌備期間，何巧巧給她聊下幾個雜志和訪談。

近兩年的磨練下來，姜南蘊也沒了初進圈時的天真想法。隻除了綜藝還是不怎麼愛拍，對其他工作倒是大多都來者不拒。

主要還是因為她相信何巧巧不會坑她。

何巧巧早些時候也問過她，到底為什麼這麼抗拒綜藝，其實也沒什麼，她隻是覺得作為演員，保持神秘感還挺重要的，不并怎麼想在鏡頭前展示真實的自己。

自從知道她是這個想法，何巧巧在幫她聊工作時，替她斃掉了許多綜藝邀約。

也不是說有錢放着不賺，隻是現在她們選擇多，也有的挑，自然不必難為自己。

四月份，《重枕小山河》的導演徐路牽頭，将一幫子主創和演員們聚起來，讓大家見了一面，相互認認人。

聚會中段，有人自椅背後伸手拍了拍姜南蘊的肩。她轉身看去，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老熟人夏林禹。

夏林禹舉了舉酒杯，和她打招呼：“好久不見啊，姜老師。”

姜南蘊有片刻的訝然，旋即同他碰了碰杯，說：“好久不見。”

夏林禹溫和一笑：“姜老師開心嗎？我們要二搭了。”

姜南蘊不怎麼走心地笑了笑，說：“開心啊。”停一會兒，她問：“夏老師是演......？”

夏林禹無奈一笑：“演你的男二。”

姜南蘊“哦”了聲，恍然大悟。

“......”

夏林禹說：“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

姜南蘊：“？”

夏林禹如實說：“本來男二接觸的不是我。但我聽他們的意思，是因為定了你，又覺得我們前一部戲演過cp，估計是想我們二搭也挺方便他們宣傳的吧......所以是真的要謝謝你，沾了你的光，給我擡咖，我才能接到這份工作。”

姜南蘊沒想到這裡面還有内情，但他都這麼說了，也就大方應承下來，笑：“那你欠我個人情了。”

夏林禹跟着笑了笑，苦惱說：“那改天我請姜老師吃頓私房菜？”

“好啊，”她說，“等有時間。”

“......”

聚會結束沒多久，定妝照陸續流出。姜南蘊特意刷了刷評論區，下面竟然真的有她和夏林禹的cp粉在狂歡，甚至cp粉絲群都建了好幾個，她都驚了。

跟姜南蘊沖着同一片浪的，還有遠在南京上大學的沈随。

周一早課，給他們上大學物理的教授還沒來。前面幾桌，幾個女生吃着早飯，邊讨論上周末進行了哪些娛樂活動。

有人說和男友去看了電影。

另一女生問：“什麼電影啊？”

“《昆玉》？”前一個女生說，“本來和男朋友約會，想着随便選個電影，無聊也行，我還能和他多......嘿嘿......”

那女生沒再說下去，她的好友們都像是立刻懂了一樣，起哄了幾句。

“然後呢？”笑鬧聲中，有人問。

“然後啊。”女生繼續說，“然後電影開場沒兩分鐘，我就看進去了，一句話沒和我男朋友講，氣得他要死。”

“那他生氣你哄他了嗎？”

“哄啊。”女生理所當然，“小狗傷心了當然要哄啊。但我更願意看他委屈看他哭，嘿嘿。”

“咦惹~~，你好惡趣味哦~”

“不算吧。這是情侶間的小情趣懂不懂！”

沈随跟蘇亦清坐在最後一排，無意間捕捉到“昆玉”兩字，原本專心預習的心思飄了下，不自覺放下筆側耳去聽。一直聽到後面，才意識到耳朵裡都聽進來了什麼東西。

他微微擰眉，思考着她們的話，一邊摸出手機。打開微博，極為順手地點進了姜南蘊的主頁。

視線最先關注到粉絲數那一欄，一夜之間，女人漲粉了百萬。

刷新一下，粉絲量還在幾千幾千地往上增加。

沈随也是這些粉絲的一員。原先夾在裡面，翻翻找找一下，不多時就能看見自己的賬号，現在已經翻不到底了，藏在裡頭非常不顯眼。

沈随說不出這一刻是什麼心情。開心、驕傲、自豪、憋屈？苦悶？......

他放棄翻找，轉而順着最頂條微博裡的定妝照，點進她最新官宣的新劇微博。

首條博文底下，有恭喜，有讨論劇本，也有讨論角色适配度的。最多的，還是一大堆人在說女主和那個男角色最配。

又翻了翻，才知道《重枕小山河》講得是四男争一女的戲碼。有雲遊在外，明月清風一般的王爺；有初入江湖，懵懂又傲嬌的富家小公子；也有王爺身邊刀不見血冷酷侍衛；還有表面溫潤，其實心機深沉不知身世的玉面狐狸。

嗯，還是階段性1v1、和四個男人......

“......”

沈随眼眸顫動幾下，再看評論區，好多人都在說希望女主最後能和冷酷侍衛在一起。

前一世是多情又傷情的小世子和心悅他人、到最後也不肯看他一眼的癡情鬼影。這一世身份調轉，姜南蘊成了千嬌百寵裡長大的明珠，小世子成了冷酷侍衛。

“成為影侍，愛而不得的滋味，如今我也體驗過了。這一世，你的目光，能不能也試着看看我？”

——哇！想想就好磕！！！

——劇情雖土，但我是土狗我愛看（狗頭）。

不知道的人肯定不知道這些人在胡言亂語些什麼，沈随看着這讓人無語到讓人發笑的二創，又看看這所謂“冷酷侍衛”的那張臉，卻是知道的。

他冷着一張臉，看見了夏林禹和姜南蘊的cp粉們近乎癫狂的歡呼言論。

——上部戲拍完，當時就覺得哥哥對這位姐姐很有好感，果然吧，都眼巴巴地追到她新劇來了。夏林禹你好愛！啊啊啊磕死我了！！！

——前面同擔！已經有姐妹扒出小夏的充電寶和姜南蘊是同款了啊啊啊！不會是已經在一起，共用同一個充電寶了吧！

——有人要加禹蘊繞梁cp粉絲群嗎？群号8253xxxxx,歡迎進群來玩~

“砰！”

沈随反手将手機蓋在桌面，發出重重一聲。

教授走進來，上課也鈴響了。周圍人聽見聲音，皆朝他投來怪異一眼，補覺的蘇亦清也醒了。

看見他下颌僵繃着，緊攥掌心的模樣吓了一跳。揉一揉迷迷瞪瞪的眼，低聲問他：“怎麼了這是？”

沈随不說話。

蘇亦清見教授開始點名了，拍了拍他肩：“那先上課......”

兩節大課結束，回寝室的路上，蘇亦清問他剛才怎麼了。

沈随動了動唇，像要說什麼，最後又洩氣地搖搖頭。

回到寝室，蘇亦清癱倒在床，到頭就睡。沈随去了陽台，靠着承重柱，指尖在通訊錄裡滑滑停停。

無數次路過<姜南蘊>，又滑走，又滑回來。

最終，他想，她的電影這樣火爆，自己還沒有給她道過喜。

于是下一瞬間，他心安理得地撥出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