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木床确實算不上便宜,再加上莊雪叫賣時不少人家都是以物換物,拿糧食換水晶糕,這樣一來,她攢下的錢更少了。
不過葉雲昭也沒有擅自開口提及借錢一事,隻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孫木匠願不願意,等她這兩日過來了,你隻管問問就是。”
莊雪在一旁忙不疊地點頭,葉雲昭側過身,朝着阿笙道:“你想好學什麼了麼?”
阿笙道:“我學……竹編……”
葉雲昭笑着點頭,又問:“這兩日孫木匠家中有事,正好我先教你如何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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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數這事兒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莊雪歎了口氣,她以前雖會摘山果換錢,但那不過三、五文錢。葉雲昭千交代萬囑咐,一定要她學會銀兩找錢的法子。
想當初自己學了整整四、五日,才算弄清楚,沒曾想阿笙這個小姑娘,不過用了一天半,面對葉雲昭的問題已是對答如流。
葉雲昭心情不錯,頗有當夫子的快樂,便讓阿笙跟着莊雪叫賣,還特意叮囑:“雪娘,今日賣貨你萬萬不要算錢,隻管使喚阿笙算錢,若是有錯的你在一旁提醒一二就是。”
又對着阿笙叮囑:“正好借着雪娘的貨攤,多試試,不要怕錯,記牢我昨日同你講的……”
阿笙搶先回答:“膽大心細。”
葉雲昭擺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樣,欣慰地點了點頭,送别了二人。
次日清晨,秋風凜冽,阿笙依依不舍地從棉被裡鑽出來,裹緊自己身上的薄衫,頂着晨風,快步往縣衙走去。
不知是不是她來的太早了,縣衙大門緊閉,一陣陣寒風襲過,阿笙蹲在縣衙門前的石獅子身後,等着莊雪出來。
不大一會兒,她就聽見縣衙大門“咯吱——”一響,在寂靜的街道顯得有些突兀。
阿笙快速從石獅子身後鑽出來,快步邁上了縣衙台階。
正在關門的莊雪聞聲回頭,看見凍得苦哈哈的阿笙,一愣:“阿笙?”
阿笙笑着接過莊雪的扁擔,作勢就要挑起來:“雪娘。”
莊雪趕忙攔住,看了看她的小身闆:你怎地來了?我昨日不是同你說了麼,等我走到西鄉去叫你。”
阿笙道:“那怎麼成,我聽葉縣令說你往日都是先去東鄉的,何必為了叫我多跑一趟,再說了我跟着你去叫賣,本就占了便宜的……”
若是在學會技藝前先學會叫賣、還價的技巧,對她自然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這個道理,阿笙明白。
莊雪又道:“多跑一趟少跑一趟又有什麼,你來的這麼早也忒受凍。”
她看了看阿笙身上的衣衫:“你先在這裡等着。”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莊雪又消失在了縣衙大門中,片刻後身上被莊雪裹了件不算厚實的外衫,阿笙才曉得,原來莊雪是去給她拿禦寒的衣裳了。
莊雪半蹲着正要吧扁擔挑在肩上,忽地想起了什麼,沖着扁擔前端的大木桶努了努下巴:“你把裡面的雜面餅拿出來兩個。”
阿笙乖巧地輕輕掀開木桶上的布,就看見裡面放着竹刀、洗淨的箸葉,還有些她不認得的零碎物品,一個角落裡有幾個疊在一起,被莊雪簡單用箸葉綁了一下的雜面餅子。
阿笙伸手輕巧地拿出了兩個,莊雪又道:“旁邊的兩個雞蛋也發出來。”
她乖乖拿出來,把熱乎瓷實的雜面餅和有些燙手的水煮蛋一同遞給了莊雪。
隻見莊雪接過一塊雜面餅和一個水煮蛋,将水煮蛋小心翼翼地送到懷裡,咬着雜面餅,彎腰雙手保持扁擔平衡,用了個巧勁兒挑起扁擔。
解放雙手後,莊雪才擡起左手将嘴裡咬着的雜面餅拿出來,一邊嚼一邊說:“雞蛋是昨晚葉縣令送來的。”
她看着愣在原地的阿笙,笑道:“怎麼不吃?起的這麼早不餓麼?”
阿笙這才發覺自己餓得饑腸辘辘,她摸了摸熱乎的雜面餅和雞蛋,快步跟上莊雪,傻乎乎道:“這麼寶貝的雞蛋也是給我吃的麼?”
莊雪笑道:“當然了,葉縣令人好,她養了幾隻小母雞,讓我吃了好幾回了,她昨晚又拿來兩個,正好咱們一人一個。”
雞蛋是極為珍貴的東西,尋常人家舍不得吃,日日攢着拿到市集賣錢。
莊雪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雞蛋,又遞給莊雪:“雪娘,我不吃,你留着給春花妹妹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