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讓開,識字的來了!”
人群外一中年男子一身書生打扮,年輕人書生打扮那叫文氣,他這身裝扮倒顯得有些不倫不類,隻見他搖了搖手中的折扇,又擡手捋了捋胡須,頗為自得地高呼:“讓開!讓開!”
人群中有人不認識,低聲問着此人是誰。
“嗐,他啊——”
話音未落,中年男子等不及搬撥開人群:“大膽!我可是東鄉唯一一個秀才!”
隻見他冷哼着往人群中擠來,沖着不識他的男人不屑一顧道:“我可是宰相首輔的命格,連我都不認得,你還在這裡湊什麼熱鬧?”
中年男子甩了一下有些淩亂的頭發,沖旁人努了努嘴:“你,告訴他我是何人。”
被選中的王大娘翻了個白眼,她攏着身旁二丫,緊了緊胳膊上挎着的竹籃,怪聲怪氣道:“啊呀,你沒聽說過呀!這位可是東鄉高中的胡秀才!”
王大娘刻意強調“高中”二字,又挑挑眉,譏笑道:“我瞧着你年輕,定是沒聽說過胡秀才的事迹,啊呀呀,那可真是了不得啊!
胡秀才不過三五歲時,便有算命先生算出他那般‘尊貴’的宰相命格!
所以你瞧瞧,胡秀才為了當宰相,二十年如一日,日日在家中溫課呐!”
王大娘話裡話外都透漏着諷刺,她向來瞧不起胡秀才,仗着自己認了幾個字,要麼在家偷懶,要麼在外與狐朋狗友玩樂,從未幫他那個可憐爹做過一點夥計。
自打此人中了秀才,便更是眼高于頂,這也瞧不上,那也看不起,日日提及自己是宰相命格,對誰都沒有好臉色,因種種原因,胡秀才如今四十好幾還是獨身一人。
這樣的人王大娘可不得幫他好好“宣揚宣揚”。
胡秀才冷哼一聲:“那是自然,還是讓本秀才幫你們這群不識字的人瞧瞧告示上到底寫了什麼罷。”
他打眼一掃,便頗為不以為意地将告示的内容說了出來:“不過是縣令尋了一個讓大家賺錢的機會罷了。”
胡秀才十分瞧不上這些商賈之事,士農工商,他可是當官的命!
更何況這勞什子縣令來什麼陵南縣,若是她沒來,自己憑着秀才的身份和宰相首輔命格,屈尊當個縣令真是自降身份!更是這群庸民占了便宜!
他對此事嗤之以鼻,但圍在告示旁的百姓可謂是歡呼雀躍。
旁人急得抓耳撓腮:“什麼!葉縣令尋了個賺錢的機會?什麼機會啊,趕緊說啊!”
胡秀才又擺出先前的架勢:“你這人是怎麼跟本秀才說話!粗鄙不堪!”
有一男人等不及,趁亂一把将胡秀才推倒在地:“四十多歲的秀才有什麼宰相命格!我呸!”
蓦然倒地的胡秀才好似摔懵了,指着男人:“你!你!你!粗鄙不堪!”
“我什麼我!一把年紀還擺什麼譜!倒不如回家給你老子幹點農活!”
不知是人群擠着去看告示,還是有人看不慣他,總之越擠越亂,倒地的胡秀才竟被踹了好幾腳。
他連滾帶爬地從人群中滾出來,灰頭土臉地指着人群:“你們!你們!粗鄙不堪!”
此時已無人再聽他說話了,紛紛開口:“劉衙役,快跟大夥講講,葉縣令尋了什麼賺錢的門路罷!”
劉麻子正要開口,卻聽見二丫慢悠悠道:“祖母,上面的字我認得。”
劉麻子知曉二丫在縣學識字,便好奇道:“哎呀,那辛苦咱們的小二丫讀一讀罷。”
王大娘連忙扯了扯二丫的衣袖,朝着劉麻子笑道:“劉衙役,萬萬當不得真,我家這娃娃剛認了兩個字,在這裡說大話呐,還請你同大夥講講罷。”
衆人也笑了起來,一旁有位婦人捏了捏二丫的臉,笑道:“我瞧着二丫聰明着呐。”
劉衙役笑道:“成,這回我同大夥說道說道,這不是要入冬了麼,往年入冬各家各戶要麼是吃不飽飯,要麼是穿不暖衣,今年好啦!趁着如今還沒下雪,葉縣令同嶽州城的大酒樓定了契,每三日來縣裡收購水栗子。”
水栗子?
王大娘一愣,這不是自己上回帶着葉縣令找的麼?
沒等她再想,有人問道:“劉衙役,這個價……價錢……怎麼樣啊?”
王大娘同衆人一樣,豎着耳朵,隻聽見劉麻子笑道:“我曉得大家關心這個,放心罷,葉縣令還能讓大家少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