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新知府緩緩開口。
已經緩慢移動到門口的田通判止了步,立即回頭道:“大人可是改變主意了?”
新知府笑道:“把後院那個人證找過來,我有事要問。”
片刻後,瘦嬷嬷哆哆嗦嗦地跟在田通判身後,怯頭怯腦地進了屋。
“撲通”一聲,她極快地跪了下去,五體投地道:“大…大人……小的不知……有何能幫……幫到大人的。”
新知府讓她站起身,問道:“先前你說過,前任知府死之前,有一神秘女子喬裝來了院裡?”
“正是。”瘦嬷嬷不知此為何意。
“可是據我們調查,你同畫師描述之人——怎地和陵南縣縣令長得一模一樣?”
“什麼?”瘦嬷嬷一愣,“不可能!官吏若是有事找知府大人,怎會喬裝打扮,從後門入内?定是有詐!”
田通判一把把她推倒:“我們已經找到這位女縣令了,和畫師所作畫像一模一樣!難不成你覺得是大人诓騙你?”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新知府道:“這些縣令一口咬定自己從未來過知府家中,這倒是也是奇了,不如你說說,你們二人——到底是誰騙了我?”
他話音未落,瘦嬷嬷“撲通”一聲,又幹脆利落地跪了下去。
沒曾想那行迹可疑之人竟是縣令,膝蓋下的青石闆被屋内的炭盆熏得熱乎乎的,可她此刻隻覺得渾身冰涼。
若此事為真,隻怕官官相護,自己要落一個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了。她閉上眼睛,汗水從額角滴落,隻好道:
“小的不敢欺瞞大人,隻……隻是小的年過半百,偶有眼花,許是……看錯了……還望大人恕罪!”
“看錯了?!”田通判拽着她的肩膀問道,“先前問了你那麼多次你怎麼沒說過看錯了!”
“小的……小的……”
見此情景,新知府道:“好了,本官以為這位老妪自然不是故意的。”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還望大人恕罪!”
新知府走進她,笑道:“隻是本官想讓你再仔細想想,那幾日,可還有什麼行迹可疑之人?”
瘦嬷嬷立即伏地:“沒有了!沒有了!”
他朝着田通判努了努下巴,自己甩了甩衣袖站直了身子。
“呲啦——”一聲,田通判将門外衙役腰間的官刀抽出,架在她的脖子旁:“說!還有何人!”
瘦嬷嬷因着官刀被迫直起身子,她結結巴巴道:“小的再想……想想……”
“想清楚了再回答!”
刀刃離她的肌膚越來越近,她身子抖成篩子,隻求若是這兩位大爺心中有要抓之人便速速說出!何苦為難自己一介婦人!早知如此,她當初怎地都不應該說有可疑之人!
新知府在一旁甩了甩折扇,拐彎抹角道:“可曾見過五大三粗的歹人?”
“說!”
瘦嬷嬷正屏息深思,被持刀的田通判吓了一跳,心中卻猛然浮現出一人:“有!有有!還有一個可疑之人!”
竟然還有?
新知府來了興緻,好奇道:“誰?”
瘦嬷嬷側目看了看架在自己脖頸處的官刀,他頗為有眼色地沖着田通判擺了擺手。
她肩膀一輕,忙道:“是一個男人!”
“哦?什麼樣的男人?說來聽聽。”
瘦嬷嬷竭盡全力描述此人相貌:“他每回來穿的都是緞子料……”
新知府一愣:“每回?他經常來?”
瘦嬷嬷搖了搖頭:“兩三個月會來一回。”
“此人衣裳雖為緞子料,但家裡應算不上有錢……”
她話還沒說完,田通判問道:“為何?”
瘦嬷嬷道:“因為他穿的鞋靴十分破舊,有時還有很多的泥土,瞧着好像……好像剛去山上摘完野果一樣,大人您想想,若是家底厚實,怎會親自去摘野果?”
新知府狀若沉思,難不成……此人就是信中所說的山匪?
“而且此人還有一把刀!”這話剛說出口,她便後悔了,那人佩的刀瞧着和衙役使的刀沒什麼區别,若此人還是官吏,那自己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不過她曾偷偷瞧見那人與知府争吵,想必二人不順,這回自己總能逃過一劫……罷。
“什麼刀?”田通判追問道。
瘦嬷嬷讪讪一笑:“大人,我老婆子隻識得菜刀,旁的刀我也看不出有何不同。”
新知府擺了擺手,讓他把人帶下去後:“去集合所有衙役,随本官一起上山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