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信先行離開。
他們八個是在外面,路過不少人看見他們笑着,然後有些善意地笑着。
但小孩就不成。
幾個比他們小很多的孩子圍着他們搗亂。
商信一個人走回那個下坡,天色暗沉下來。
有人碰見商信,對她說:“晚上了,該回去了。”
晚上了。
在商信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周圍已經漆黑一片。
商信站在懸崖邊上,蹲着往下看去。
她拿出背包裡的手提燈,點亮。
那一片的雲霧消散,露出下面平靜的水面。
商信忽地站起身來。
“原來是這樣嗎?”
商信往下丢下一塊石頭,很久很久後傳來了一聲很小的聲音。
商信聽得不是非常清楚,因為那一聲實在是太小了。
但她還是決定繼續沒有完成事情。
下去一趟。
這一次,商信丢棄了繩索,而是如同第一次上來那樣。
她站在懸崖邊上,深吸一口氣。
跳了下去。
她聽到後面好像有聲音,但是現在商信管不了那麼多了。
而是感受着身邊的風,穿過身體的雲,很快,商信找到了感覺,她緩慢地停留下來。
懸停在了半空中。
感受一會兒這樣新奇的體驗,看着周圍青色的風來回地跳動起舞。
原本煩悶的心情被排解,她隻感到一陣的空曠,如同一縷風,飛躍過田野。
但很快商信沉下心來。
她在半空中搖搖晃晃地試探幾次飛行的方法,然後,她急速地下降。
她聽着周圍的風呼嘯而過,那些柔軟的風開始減少。
取而代之的是尖銳,刺耳,橫沖直撞在周圍的風。
它蠻橫地充滿周圍,商信的眼前。
除了自己身邊的幾縷青色的風外,商信再也沒看到其他。
商信隻感到時間過去了很久很久。
她還沒有降落到底。
這已經遠遠大于她上來的高度了。
商信往上看去,她還能看見高高的岩壁,但那岩壁之上的村莊,已經消失在雲霧之中。
又過了很久,商信已經沒有記錄時間了。
她終于看見下方的一抹褐色。
那是一片焦黑的土地。
商信越往下落,眼前的世界越來越清晰可見。
最近的下方是一片褐色的焦土,在遠處,點點的綠意在褐色焦土中。
一眼看過去,是一片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荒原。
而商信看見的海,早就已經不知道在哪裡去了。
距離地面越近,商信的速度降下來,她緩緩地站立在空中,然後她伸出腳,一腳踩在了這片焦土上。
商信在地上踩了幾腳,她擡起頭再次觀察起周圍。
這樣看去,這片世界就是一片荒原焦土。
旁邊有清風引導商信,示意着她往西邊去。
商信跟上風的腳步,在風的推引下,見到了荒原裡的第一個活人。
活人拿着槍指着她,毫不客氣地問商信:“會不會說話?!”
商信下意識地點頭,然後活人問她的問題在她的腦海裡又轉了一圈回來。
“可以,我是商信。”
活人雖然放下了槍,但還是警惕地盯着商信。
商信注意到,活人的身上有好幾處的傷口,以及她的另外一隻手随時放在腰間匕首處。
無論何時遇見危險,能第一時間拔出武器,自我防衛并反殺。
“奧德。”活人報出自己的名字。
“說說你的情況,怎麼來的?遇見什麼?有沒有見到其他人?”
奧德想要了解清楚商信的情況,他也注意到了商信幹淨的衣服,還有鼓起來的背包。
奧德看不見元素靈,但在遇見這個人後,總是會感到一縷風溫柔地吹過他的身邊。
奧德暫且相信了商信不是惡徒,但哪有并不代表他就會相信她。
商信半真半假地說了一些事情。
“我本來路過塞勒涅想去海城,但是越走越黑,我見到一艘船,出于好奇,于是坐了上去。”
“船帶我到了一個高高的孤島。我翻越上去後看見了村子。他們說那裡是消失二十年的塞勒涅村,我不相信,失誤之下落在這片荒原,至于具體發生什麼,我說不清楚。”
“總之,然後我就到了這裡。”
奧德聽見前面一部分的時候就已經相信了。
奧德收起一部分的警惕,露出笑來。
“那确實是塞勒涅,不過已經在平原消失了二十年嗎?”
商信點頭,問:“這是哪裡?我走了很久也沒有看到一個人,你還是第一個。”
奧德沉默一下,然後說:“這裡就是荒原。”
商信驚訝:“那些流竄者?為什麼,活人也能到這裡來嗎?”
“不,不是說荒原是一塊死地,相反,”奧德看向周圍永遠沒有變化的地方:“這裡的生命出乎意外地強大。”
“但這裡是一片焦土。”
“那隻是暫時。等吧。”
奧德對商信說:“你還會在這裡待很久,你會見到的,荒原上的那一天來臨時。”
奧德在某些方面上喜歡半遮半掩地回答,商信想着他可能是在這片地方待久了。
“這裡還有其他人嗎?”
旁邊的奧德聽到商信的問題,露出一個古怪的笑:“當然,會有的。”
商信不一會兒就遇見了‘人’。
荒原的流竄者。
商信沒想到又見到了老朋友。
但與之前那樣的一群人圍剿兩隻不同。這一次是一群流竄者圍捕兩個人。
奧德說得沒錯,确實有很多人。
等他們殺了幾個突圍出去,将那群啃食自己同伴屍體的流竄者丢在身後,坐在地上休息喘氣。
奧德見識到了商信的武力值,對比現如今的自己,完全能在随時下黑手。
不過他也不是吃素的,最後的結果就是兩邊都讨不到好。
奧德對商信的信任度提升了一些。
沒有生命比在戰鬥中更加能認識一個人了。
于是他又說出一些荒原的情報。
“那群流竄者一般都是成群結隊的,一個人的時候為了保存體力最好還是繞着他們走。”
商信點頭,表示記下來。
“除開那群流竄者,還有會在荒原上遊蕩的野獸。”
“但是,這些野獸與你之前見到的那些不同,他們生長在荒原,野蠻而殘忍地弑殺長大,是普通野獸的幾倍,甚至是幾十倍。”
“記着,在荒原裡。可怕的不是流竄者這種罪人,也不是自己人,而是那些野獸。”
奧德指着身上的傷口說:“你看這些,就是遇見你之前被咬傷的。”
“那是一頭幼獸,但已經有我兩個大,我被它盯上了,追着我跑了三天兩夜,直到它的母親開始呼喚它。我才逃過一劫。”
奧德掀開身上的衣物,手臂上,腿上,身體上,大的小的輕的重的傷口猙獰地布滿全身。
還有已經在愈合,但是依舊在滲血的傷口。
商信沉默,将背包裡的繃帶藥草拿出來。
奧德看出來商信的想法,他拒絕了:“不用。你自己留着吧。”
“剛開始看見你還以為撞鬼了,荒原裡居然有這麼幹淨的人。”
商信了然:“直到我說塞勒涅,還被你引導進流竄者群。”
奧德撓撓頭:“我就知道瞞不過。”
他們吃了些商信的食物,奧德告訴商信,想要在荒原生存,一定要吃這裡的生物,要讓自己适應,要想在這裡很好地生活,就必須改變自己的食譜。
那些野獸可以吃,地上的任何植物可以吃,除了那些流竄者。
這一天,商信給奧德講塞勒涅的事情,奧德給商信講各種荒原注意事項。
“所以你是在海水漫上來後流落到這裡的?”
“是啊,不知道這麼回去,走了很多錯路。最後還是回到這裡,好歹我還活着不是。”
商信一邊收集消息,一邊整理。
“那裡你之後有離開過這片區域嗎?”
奧德搖頭:“很少,很少。”
商信沉思一會兒。
兩人之間誰也不再說話,就這樣不知道過去多久。
外面的天色沒什麼變化。
這也就容易使人混淆時間。
到現在為止商信身上的時間過去了一天加十二個小時。
但商信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記多久。
這裡的變化實在太少了。
商信其實懷疑,塞勒涅有辦法往返荒原和塞勒涅。
但沒有确定之前,商信沒有對奧德有任何的吐露。
不然,這也打擊太大了。
之後幾天,兩人熟悉後,開始了教學演練。
奧德想要熟悉更加的熟悉荒原的運作,以及熟悉那些大型的野獸。
于是在某一天,他們兩個盯上了一隻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