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考試結束，童澤收拾好東西，走出教室，擡眼卻見謝逸正站在對面看着他，一副示意他倆一起走的表情。

童澤有些意外。

第一次有人等他，難免意外。

謝逸見童澤愣了一下，問:“是不是沒想到我會等你？”

這人會讀心？不過也是，他剛才表情有些明顯。

“是挺意外的。”童澤坦白道。

“平時就看你總是自己，獨來獨往的。”謝逸說。

“嗯，對，不習慣等人，也不習慣被等。”童澤說。

“把自己隔絕在班級同學之外？”謝逸問道。

“沒人規定，除了肉/體，我的思想和靈魂也一定要融入班級和同學吧！”童澤反問。

“聽你這麼說，貌似有點道理。”謝逸說。

“......”童澤沒說話。

“可是，很多時候肉/體和靈魂分得不會那麼開呢！”謝逸捕捉到了童澤說的關鍵詞。

童澤不想再繼續這個詭異的話題，跟謝逸聊這個，會越來越歪。

謝逸笑着看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因為，我不想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浪費時間。”童澤說。

“靠。”謝逸低頭笑了：“你就沒有過随心所欲的時候麼？”

童澤聽到謝逸這麼問，心裡咯噔了一下。

随心所欲。

無意間想起初二樹林裡的那一幕。

随心所欲在很多時候，造成的後果是他難以承擔的。

“世人都不能随心所欲，就連三歲小孩都不行，何況是我們。”童澤說。

謝逸笑了笑，“行吧！你說什麼都有理。”

謝逸發現童澤看上去活得很累，可他好像并不覺得自己累，他給自己身上套上了無形的枷鎖，條條框框一大堆，還自以為這樣很正常。

根本沒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少年應該有的生氣和活力。

和他身邊見過的其他所有人都不同。

太奇怪了。

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了童澤這樣邊緣化的性格呢。

謝逸看着到了九班門口率先邁步走進教室的童澤，越發好奇。

童澤的出現像是給謝逸百無聊賴的生活增添了點樂趣，引得他有事沒事就會習慣性地觀察觀察童澤。

然而這種好奇的種子一旦在心底萌生，就會不斷地發芽長大，到最後還可能會窺探到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到那時該怎麼收場，就連學神謝逸也沒有想過。

自習課下課後過了十幾分鐘，謝逸見童澤站起身一個人走出去了，應該是去食堂吃飯了。

果然，獨來獨往的。

謝逸打開微信給徐傑轉了二十塊錢後發了條語音：“幫我買份牛排飯，食堂二樓的。”

外頭太熱，他懶得出去。

下午的英語和理化，童澤考得感覺還是不錯的，隻要把他會做的題都做了，就基本上沒什麼問題。

放學時，童澤依舊一成不變地去車棚，開鎖，推出校門，騎着回家。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系列動作已經全被二樓窗戶跟前的謝逸看在眼裡了。

“看什麼呢？逸哥，這麼專注。”經常一塊約球的嚴超見謝逸往窗外正看得出神。

“一個值得觀察的人。”謝逸說。

“校花？”嚴超問。

“我對校花不感興趣。”謝逸說。

“操，我逸哥眼光這是得有多高，連校花都看不上。”嚴超說完又沖教室裡喊了一嗓子：“徐傑，你趕緊的，快點掃。”

“你他媽别催，我不得掃完麼？還剩一排。”徐傑風風火火地掃着地。

“是他媽我催你麼，約的是五班的人，他們早去了，都已經催了我兩次了。”嚴超急切道。

“馬上，馬上。”徐傑三兩下劃拉完了地面把笤帚一扔，跟同組值日生說了一句什麼便跑了出來，“好了，完事兒了，走。”

一夥人向籃球場走去。

一中的老師都很敬業，加班加點地批試卷，速度那叫一個快。

第二天上午，陸陸續續的幾科成績就都出來了。

下了早自習後的課間，童澤剛好去了衛生間，謝逸和幾個男生在樓道裡杵着聊大天。

“發卷子了。”數學課代表提高嗓門喊了一句，把一沓試卷往講桌上一放。試卷是按照成績從高到低排的，他最先把兩個滿分試卷拿到了旁邊，立刻便有同學圍了過來。

“我靠，謝逸滿分，童澤也滿分。”

“聽說這次摸底考試的題目挺難的，大部分結合了上學期附中期末試卷上的試題，當時他們學校都沒幾個滿分。”

“逆天了，逆天了。”

“我才剛及格，幸虧我媽不知道這次摸底考試，她隻知道期中期末哈哈。”

“來，來，來，你們先讓一下，我趕緊把卷子發下去。”數學課代表抱起試卷推開他們，像隻勤勞的小蜜蜂穿梭于整個教室，一個人發完了所有試卷。

謝逸走進教室，不用想也知道大家都在讨論着成績。

他坐下後看了眼自己的試卷，不出所料的是滿分，在摸底考試之前他有考慮過，等考數學時故意做錯幾道題，因為他想趁這個機會對抗一次他爸媽，可後來想想，童澤貌似很喜歡理科和英語，跟童澤在數理化和英語上角逐抗衡會更有成就感，所以才發揮正常實力考得這幾門，把分數故意丢在了語文上。

他這次的目标不是和童澤争第一，而是故意得第二。

一次超級叛逆的第二名。

知識他都會，他隻是想用行動告訴他媽，不是每一次排名都那麼重要。

她們逼他逼得太緊，是一定會适得其反的。

他可以往最好了去考，他也可以次次得第一。

但不是她們想，而是他自己想。

謝逸沒有再看數學卷子，卷起來直接扔進了桌鬥裡。

他低頭時，見地上有張試卷，撿起一看，是童澤的，果然，也是滿分。

勢均力敵啊真是。

有童澤這個對手，上課，學習，考試什麼的，也确實沒那麼無聊了。

突然又想起昨天中午考完試他等童澤出來後倆人之間的對話。

“我不習慣等人，也不習慣被人等。”

“我不想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開學一周了，謝逸由于是童澤的後桌，所以對于前桌課上課下的一舉一動，他全部看在眼裡，童澤和他的同桌，一個叫路琪的腼腆内向的女生，幾乎就沒說過話，童澤是太冷淡，路琪是太膽小。

謝逸很想看看童澤和他同桌破冰交流的樣子。

很想。

他可真是夠無聊的。

謝逸又看了看他手裡童澤的卷子，折上之後夾進了數學書裡。

正好，下一節就是數學課，老師必然要講卷子。

童澤進班之後，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他還不知道已經發了數學試卷的事。

“好，咱們上課啊，今天就不喊起立了，一節課要講完整張試卷，節省時間。”數學老師老吳向來雷厲風行的，“來，拿出試卷，先看選擇題。”

就算童澤再淡定，在聽到老師要講試卷而他卻找不到卷子時，也是會着急的。

他在自己的桌面上和桌鬥裡找了十秒不到，就确定試卷肯定不在他這兒。

老吳見童澤舉起了右手，問：“童澤，怎麼了？”

童澤站起來說：“老師，沒有我的數學試卷。”

童澤雖然平時話不多，沉悶，冷淡，但是上課時該舉手回答問題或者有事問老師什麼的，一點都不含糊，他可以說是具備好學生該有的一切素質。

老吳看向數學課代表，問：“課代表沒發嗎？”

課代表也是一臉疑惑，“發了啊，我就放在童澤桌子上了。”

“那可能是掉哪了，這樣，童澤你先跟同桌一起看一下吧，咱們繼續，來看第二題。”老吳說完又把視線移回試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