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累計才半個小時,還得分開補覺,每次十分鐘,太難受,我做不到你那樣的,困成那樣,上課還站着,下課補覺。”謝逸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童澤發現問謝逸個問題就會被他帶到自己身上來,“你幾點睡覺?”
“一兩點吧!”謝逸說。
“那你為什麼總在數理化課上睡?怎麼語文英語課上不睡呢?”童澤問出心裡的疑問。
“無聊,就是不想聽理科課。”謝逸輕笑,“反正......聽不聽都會,那就直接補覺呗,語文英語課還是有點意思的。”
童澤:“......猖狂。”
“這叫有資本猖狂,老師之前也找過我,看我成績還好,就沒再管過我了。”謝逸說。
“看樣子你是不喜歡理科的,那怎麼當初沒選文科呢?”童澤問。
“文科更不喜歡,因為不喜歡背誦那麼多東西。”謝逸說着臉朝向他趴在了桌子上。
“你上課趴着的時候真的在睡覺,還是醒着的?”童澤又問。
謝逸嘴角微彎,眯眼看他:“童澤,我發現你也挺喜歡刨根問底的嘛!這問題挺有意思的,好奇我怎麼總睡覺還能成績高,是麼?”
童澤不自然地眨眨眼,把目光移開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況且這段時間你對我學習上的了解也不少了。”
“行吧!滿足你的好奇心。我上課有時候是真的會睡着,有時候就是不想擡頭不想看黑闆,那就趴桌上眯着,眯不着就聽着,五官隻有耳朵能用,所以也算是在聽講吧!”謝逸直起身,兩臂彎曲朝後撐在後腦勺上,模樣惬意,“至于我不聽講還能成績好,怎麼說呢,可能是天生的吧!”
“......”童澤扶額,問了還不如不問,給自己找虐。
“還有問題嗎?”謝逸朝童澤湊近了些,“想問的可以盡情問我,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童澤注視了謝逸幾秒鐘,往後仰了仰身子,“沒了。”
“沒了的話,那我可以問你嗎?”謝逸來了興緻,問道。
童澤沉默,他大概能猜到謝逸要問他什麼問題,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那天補覺的事。
“上周五那天,你課間一直在睡,上課還在後邊站了三節課,我微信問你原因,你回我說沒睡好。”謝逸眯了眯眼睛,“恐怕不是這麼簡單吧。”
童澤垂下眼睫,果不其然。
“我還從來沒見你那麼困過,所以想忘都忘不了。”謝逸說:“你一般情況下應該都會按時按點睡覺吧!就是所謂的,那句話怎麼說來着,為了第二天上課能保持良好的聽課狀态就一定會保證充足的睡眠,對吧?乖寶寶。”
“對,睡眠很重要。”童澤認可道,“話說,乖寶寶是什麼鬼?”
“就是你給我的感覺啊!”謝逸輕笑。
“......”童澤語塞,小幅度地撇了撇嘴。
謝逸回到問題原點:“那天到底怎麼了?睡晚了?還是一宿沒睡?”
“沒什麼,就是做噩夢吓醒了,然後就睡不着了。”童澤随口編了個理由。
“做什麼噩夢了?”謝逸盯着童澤閃爍的眼睫又問。
“夢到......我去爬山......”童澤沒有看他,他怕謝逸看出他在胡謅。
“然後,掉下來了?”謝逸接茬反問他。
“嗯,對,爬着爬着不小心踩空了,然後就......”童澤邊說邊拆筆芯。
“編,繼續編......”謝逸笑着看他,“爬山掉下來被摔醒這種噩夢,多少人用的膩得不能再膩了,你還用這個?編個别的也比這個強啊!”
“......”童澤沒說話。
“乖寶寶,你不适合說謊,一眼就被看穿了。”謝逸攤攤手,“真實原因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不問了。”
“我媽半夜一點回的家,把我吵醒了,吵了幾句,又哭又鬧的,忙活半天把她哄睡着了,我卻睡不着了。”童澤臉上略帶慘淡的笑隻持續了一瞬間,再扭頭看謝逸時,已将情緒隐藏,“就這樣。”
謝逸聽聞,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半天才憋出一句:“哦,這樣啊!你媽看上去脾氣就不小。”
“還行,這幾年好多了。”童澤說。
謝逸不打算再往下問了,人家家裡的事,了解那麼多不太好。
既然童澤有意隐瞞,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就像他也不會見人就跟人家說自己家裡的各種問題。
當然他其實還是想要了解童澤更多的,但總感覺關系還沒好到那個份上,缺乏立場。
慢慢來吧,慢慢和童澤熟悉起來,關系更近一些,他想交他這個朋友,不僅僅是同學關系。
這事急不得,謝逸心想。
童澤見謝逸沒再問他,心裡松了口氣。
家裡的事,長年累月的矛盾,生活所迫的無奈,要他怎麼跟剛認識沒多久的謝逸訴說。
而且,有些事情,有些情緒和感覺,說是說不清楚的,那是自己的故事,是自己的無奈,幹什麼要讓謝逸賠自己傷感,又不是無話不說的知己。
即使他清楚地知道謝逸于他而言要比其他同學特殊得多,可還真沒到那種可以分享痛苦的程度。
自習課鈴響了,二人各懷心思地坐正了身子,拿出習題冊開始做作業。
教室裡也逐漸安靜下來,沒有了鬧哄哄的嗡嗡聲,随之而來的是落筆寫字時發出的“沙沙”聲。
窗外陽光正好,微風不燥,暫時吹散了童澤心底那層淡淡的烏雲。
中午放學時,班裡的同學吃飯的吃飯,回家的回家,最後就剩了三四個人。
童澤物理作業沒做完,還差一道題,他打算把這道題寫完再去食堂。
餘光中,謝逸一直沒動,看樣子他物理作業是做完了,而且那人就在那兒坐着,好像,好像正在看他。
童澤扭頭問了一句:“你看着我幹嘛?”
“不幹嘛,就是眼神兒沒地方放。”謝逸說。
“......”童澤無語。
徐傑過來找謝逸,“老大,去吃飯不?食堂二樓新開了一家牛肉湯店。”
謝逸拒絕:“暫時不去。”
“行吧。”徐傑一臉被抛棄的小媳婦表情。
“你怎麼不去吃飯?”謝逸又轉向童澤問道。
“寫完物理作業再去,剛好人也不多了。”童澤回答,反過來問他同樣的問題:“你怎麼也不去吃飯?”
謝逸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等你啊!”
童澤停下手中的筆,扭過頭一臉詫異地看着他,“啊?等我?”
謝逸眼底笑意明顯,反問:“是啊!怎麼,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