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家教老師，一般情況下都是在規定的上課時間教學的，其他時間是沒有義務給學生做解答的，但現在學生就在他面前向他請教題目，他不給解答也實在說不過去。
可那邊謝逸還在等着，現在都七點了，吃完飯再回家更晚，謝逸還有那麼多試卷沒做，他自己也還有點其他作業沒寫。
算了，加快速度給林航講完就走，他還拿着他鑰匙呢。
啧，這小子，居然威脅他。
“行，但我時間有限，幾分鐘就得給你講完。”童澤到書桌前坐下問林航：“哪道題？”
“童老師，你一下午都在對門家裡？”林航慢吞吞地翻找着課本，“都這個點兒了你才走？”
“嗯。”童澤應了聲。
林航打開課本給童澤指出一道題，“這道題，不會。”
初一數學本身就不難，況且林航已經學過一遍，就算他當時沒認真學，也不至于一點印象都沒有，現在又再次預習一遍，對于他這種腦子沒什麼問題的學生，這題目簡直簡單到不能再簡單。
他有點懷疑林航是不是真的不會。
可現在他連懷疑質問的時間都沒有。
童澤懶得浪費時間，直接開始講題：“這道題需要用到定理......然後......”
“嘟嘟嘟......”童澤接起電話：“喂，謝逸。”
“鑰匙找到了嗎？”謝逸略顯焦急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找到了，我給林航講一道題就回去。”童澤說，“幾分鐘就完事兒了。”
“行，找到就行。”謝逸說。
“嗯。”童澤挂斷了電話。
片刻之後，童澤講完扭頭看林航，問：“這回會了嗎？”
“嗯，應該差不多了，我一會兒再自己看看吧。”林航轉移話題，問：“童老師，對門那個你同桌叫謝逸？你們這是要出去？”
“嗯。”童澤奇怪林航為什麼總問關于他和謝逸的事，“怎麼了？”
“沒事，就是問問，經常一出門就能碰着，但我一直不知道他叫什麼。”林航合上書又問：“你們出去幹什麼呀？”
“吃飯。”童澤向他伸手，“我的鑰匙呢？挺晚的了，吃完飯回家我還有作業要做。”
“嗯，給你。”林航想不出問題再問了，隻得把鑰匙還給童澤。
童澤接過鑰匙轉身就要走，再次被身後的聲音叫住。
“對了童老師，你後腰好點了嗎？”林航看着童澤的背影，想起了他的傷。
“好多了。”童澤停住腳步扭頭回了一句。
“我好像聞到了一股中藥味，是你身上的吧？謝逸給你上的藥？”林航起身走到童澤身後，像是怕他走掉一樣。
“......嗯，對。”童澤覺得也沒什麼可隐瞞的，畢竟林航都聞到藥味了。
“呵，你們關系真好。”林航低笑了一聲，語氣意味不明。
“還好，”童澤看了眼時間，“我得走了，你繼續看書吧。”
“等一下童老師，我能加你微信嗎？”林航伸手拉住他手腕，右手拿着的手機已經顯示微信界面了。
童澤沒有拒絕，直接打開二維碼讓林航掃了微信，“行，我走了，國慶節再聯系。”
“童老師，我送你。”林航跟着童澤往出走。
這孩子怎麼像個跟屁蟲一樣，總喜歡跟着他呢，童澤心想。
他沒說什麼直接下了樓。
童澤打開防盜門的時候，謝逸正在電梯口等着，背着他的書包。
“走了。”童澤回頭說了一聲。
“童老師，我如果遇到不會的題，可以微信上問你嗎？”林航征求道。
“......可以，我有時間會解答的。”童澤說。
“謝謝老師。”林航說。
這種請求，讓他怎麼拒絕。
二人進了電梯後謝逸問童澤：“他還加上你微信了？”
“嗯。”童澤應道。
“我說剛才怎麼這麼長時間，那孩子可不像那麼愛學習的人，居然還叫住你問題，還叫得這麼不是時候。”謝逸嗤笑了一聲說。
“他問都問了，我怎麼着也得回答啊。”童澤的語氣裡略顯無奈。
“當家教不容易啊......”謝逸感歎了一聲又問：“诶，他問你的是什麼題？哪個科目的？”
“初一數學，我讓他今天下午預習初一上的課本并做課後題，結果他說遇到了不會做的題目，正好我去找鑰匙，就拉住我問了道題。”童澤說。
“那道題很難嗎？”謝逸又問。
“挺簡單的。”童澤說。
“林航這樣的孩子沒有他表面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我發小的弟弟跟他一個學校，聽說他小學學習成績挺好的，初中之後就不行了，但是自己弄了個視頻賬号，總在裡邊發玩兒魔方的視頻，我刷小視頻的時候還刷到過一次，他那魔方，玩兒的不是一般的溜，腦子不簡單着呢，隻要他肯學，初中數學對于他來說就跟玩兒似的。”謝逸說。
“你的意思是他是裝不懂？”童澤扭頭看着謝逸。
“嗯，很有可能。”謝逸點頭，“以他初中這樣的成績，我分析的話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上課都聽講題目都會做但是大型考試故意考砸，另一種是故意上課不聽講不寫作業，考試時确實不會，但他這種智商的孩子如果自學初中課程的話，絕大多數題目應該都是不在話下的。”
“......”童澤聽完謝逸的話陷入了沉思。
謝逸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林航确實不像自學學不會的類型，上午見他玩魔方時熟練的手速，他親眼看見他在十秒之内解開了那個三階魔方，書架上還放着四階魔方和五階魔方，一般人是根本解不開的，那他的智商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你教他的時候，注意一下，有些時候他說他某道題不會做，很有可能是假話。”謝逸提醒道，“不過這也不一定是件壞事兒，最起碼他要比那些笨笨的孩子好教一些，隻要你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不出意外的話他中考的時候是肯定能讓他父母見到你的教學成果的。”
“嗯，我知道了，這樣的孩子我還是第一次見，難纏呐。”童澤歎了口氣跟着謝逸走出電梯。
“我有件事挺想問問你，你到底是做過多少份家教工作？”謝逸很好奇。
“高中做過四份，這份是第五份，短的兩三個月，長的半年，初中從初二開始做的都是短期的，如果要數我教過的孩子數量，将近二十個吧。”童澤說。
“小童澤，你真是我見過最感覺不到累的人，太他媽能幹了。”謝逸說着打開了車鎖，“來，你先坐上來，然後我再騎。”
“嗯......誰說我感覺不到累了，會累的好嗎？就是有時候忽略掉了累的感覺。”童澤坐到後座上。
“我真好奇你是怎麼忽略掉的。”謝逸問：“是不是累過勁兒了就不覺得累了？就像人們常說的餓過勁兒了就不餓了，一樣的道理，是嗎？”
“可能吧，可以按照你的理解來解釋。”童澤笑了笑，“累到麻木就習慣了。”
“對了，你要請我吃什麼？”謝逸問。
“嗯......就我家附近那條街，好多小餐館，一會兒到了那邊再定吧。”童澤說。
“那，你媽媽呢？”謝逸突然想起這茬。
“我媽今天晚班，她在商場吃，到家得十一點多了。”童澤說。
“哦，那我就在你家呆到十一點再回家。”謝逸騎着車子出了小區門，緊接着腳上的頻率便高了起來，“抱緊了，我要加速了。”
“你别又忽快忽慢的。”童澤右手環過謝逸的腰。
“勻速很難保持的。”謝逸指了指馬路右邊，“你看那邊，晚上看，這夜景還挺繁華的。”
“那是你沒見我家那邊，就，不能用繁華來形容了。”童澤扭頭看着馬路對面。
“那用什麼形容？”謝逸聲音大了些。
“小街小巷的，說熱鬧也不怎麼熱鬧，有時候還挺冷清的。”童澤說：“你應該是從來沒過去那邊吧？”
“應該沒有，我一般就在M大學校附近轉悠。”謝逸說着右手伸向後邊摸了摸童澤的後背，“現在風挺大的，你這腰得少吹風，冷嗎？”
“還行，要不你騎慢點，風就沒那麼大了。”童澤說。
“騎得慢了，浪費時間，你這人又這麼珍惜時間，我哪敢騎慢了。”謝逸調侃道。
“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童澤笑了笑。
“等一下。”謝逸捏住車閘，車子停了下來。
“怎麼了？我讓你慢點騎沒讓你直接把速度降到零啊。”童澤雙腳蹬在地上，眼瞅着謝逸從車座上下來拿出了車筐裡的書包，繞到他身後。
“來，背上，剛才就該這樣的，有書包擋着你的後背，壓住了衣服就不會被風吹起來了。”謝逸直接抓起童澤的胳膊往背帶裡伸。
“還能這樣？”童澤不得不佩服謝逸的細心。
“如果有衣服，就直接給你套衣服了，沒有才用這個的，這個也沒有的話，我就把我短袖脫下來給你套上。”謝逸又調了調童澤書包的背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