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航俯下身來，越靠越近，眼神帶着明顯的怒意，冷笑道：“本來第一小問是會的，但童老師你出去了一趟，我就不會了，這個理由充分嗎？”

童澤甚覺荒唐，蹙眉道：“這能叫理由？我出不出去接電話跟你能不能做出題來有什麼關系？你在鬧什麼别扭？”

“當然有關系，你一個電話膩歪了那麼久，就沒想過還在屋裡做題的我嗎？我本來是有思路的，可是聽你在外邊嗡嗡嗡的說話聲，我思路就全亂了。”林航的聲調越來越高。

“我......你這個理由不覺得太牽強嗎？”童澤頓覺不可理喻，反問道。

林航沒想跟童澤針對這個問題繼續糾結下去，他哂笑一聲，質問道：“童老師，你能告訴我，你和謝逸是什麼關系嗎？”

童澤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但瞬間又覺出不對勁兒來，“林航，你偷聽我打電話？”

“你聲音那麼高，門也沒關嚴，我很難聽不到。”林航被說中，眼底閃過一絲尴尬和不安，但更多的還是憤怒和不爽，他依舊卡着童澤不讓他起來，沉聲道：“回答我的問題，你們是什麼關系？為什麼聊天的内容那麼親密？”

童澤不想告訴他，他不知道林航為什麼這麼糾結這個問題，但眼下這小子這麼激動，不回答的話，搞不好會一氣之下開了他，他是真的不能再失去這份兼職了。

對峙片刻，童澤給出了一個最不會出錯的答案：“我們，是很要好的朋友。”

林航一臉懷疑：“真的隻是朋友？哪有朋友會聊出那麼肉麻的話？”

“真的，我沒騙你。”童澤真切感到被冒犯，也提高了嗓音：“林航，我隻是你的家教老師，我和謝逸無論是什麼關系都跟你沒有關系，你到底在糾結什麼？”

聽聞這句，林航眼底閃過茫然和受傷，“隻是家教老師，意思是我隻是你教的一個客戶家的問題學生對嗎？”

童澤察覺出林航似乎有其他情感需求，可依然點頭道：“是。”

林航舔了舔後槽牙，終于松開了童澤的椅子扶手，頹然坐下了，态度也軟了下來：“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你和謝逸聊天，會那麼生氣，我，我羨慕他能和你關系那麼好，我也想和你關系更近一些，不單單是家教師生關系。”

他本來不想這麼快跟童澤說這些的，可是他忍不住，今天那通電話就是導火索，而他自己更是一點就着，内心的真實想法，根本憋不住。

“你......”面對林航突然轉變的态度，童澤愣住了，他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以為林航的憤怒真是因為扔給他一道難題沒管就出去接電話了，卻沒成想林航生氣的原因竟是羨慕謝逸。

林航注視着童澤，眼裡是明顯的期待，“童老師，我，真的隻能是你的學生麼？”

童澤對上林航的眼睛，他并不想辜負林航的期待，他知道，這個隻比自己小兩歲的孩子缺愛，更缺可以給他指路的人，童澤不想傷害他。

沉默片刻，童澤輕輕搖頭，說：“不是，不隻是學生。”

林航又問：“那是什麼？”

童澤想了想：“可以是......朋友。”

“真的？”林航眼裡似有光在閃爍。

“真的。”童澤點頭，多個朋友而已，沒什麼不好，況且他和林航也要因為家教課相處将近一年時間，同齡人之間本就沒那麼清晰的界限。

林航得到肯定的回答，眼底染上愉悅，但同時也因剛才突發的怒火有些尴尬，不知所措的樣子童澤還是第一次見到，原來這個孩子還有這樣的一面，到底還是年齡更小一些，沉不住氣的。

“童老師，那什麼，剛才......我太激動了，你，别生氣。”林航很少跟人道歉，語氣有些生硬。

“沒有，但确實被你吓了一跳，脾氣真是陰晴不定的。”童澤又拿起剛才的那張紙，“言歸正傳，第一小問會做？後兩問不會是嗎？”

林航隻猶豫了一秒鐘時間，點頭道：“嗯，隻會第一小問。”

“行吧，過來，我給你講，隻講一遍，聽好了。”童澤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嗯。”林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變得乖巧了很多。

講完這道題已經是二十分鐘之後了，童澤隻提示思路，剩下的還是會讓林航自己思考并解答出來，好在他十分配合，寫出來的答案完全正确。

童澤看了眼時間，都快七點了，他起身收拾東西，“我該走了。”

林航拽了拽童澤的體恤下擺，征求道：“童老師，你考慮的怎麼樣了……能幫我補英語和化學嗎？”

“化學初三才開始學，你這才學了一個月，就已經不會了？”童澤問。

“這一個月我都沒聽，現在已經跟不上進度了。”林航說。

“可以是可以，但這一下子增加了兩科，我也得規劃一下自己的時間，......這事兒你跟你媽媽商量了沒？”童澤想了一下，問道。

“我跟她說了，她沒意見。”林航說。

“行吧，我這兩天直接跟她聯系吧，這事兒還得跟中介說。”童澤說着又繼續收拾書包。

“我媽明天全天都在家。”林航說：“童老師，明天你跟我媽定吧。”

“可以，那我先走了。”童澤收拾完書包往門口走去。

林航起身跟在童澤身後送他下樓。

“對了，我明天還是下午過來。”童澤換鞋時說了一句。

林航“嗯”了一聲，給他打開了門。

童澤寫完所有化學作業已經晚上十點了，到目前為止就隻剩英語和一小半數學作業沒有完成了，不出意外的話七号中午就能全部搞定，剩下的一天半時間可以複習開學一個月來所學的知識，做做自己買的拔高題什麼的。

今天白天忘記給小安媽媽打電話了，明天上午還是再問一下吧，不管最後對方是否還需要他，該走的流程還是得走的。

童澤洗漱完就直接躺在了床上，又想起下午和謝逸的電話，要不找他聊兩句？

現在十點十分，謝逸十二點的飛機，現在應該在飛機場候機室吧，跟着他父母，一副不情願的冷淡模樣。

聊點什麼，能讓他心情好點呢？

找個話題？

也并不是一定要有話題才能聊吧？

要不，發幾個表情包？

這個應該挺有意思的。

童澤點開和謝逸的微信聊天頁面，點了一下輸入框，輸入法裡都沒收藏過幾個表情包，因為平時很少用，他連下載都沒下載過。

他找到表情包商城浏覽了一會兒，從下載量排名靠前的表情包中挑了幾套，給謝逸發了一個可愛的貓貓表情。

表情發過去沒過三秒鐘謝逸就回了過來。

—剛下載的吧？

童澤回複：......“無語表情”

謝逸：這種表情一看就是剛玩表情的新手發的，女生一上來打招呼，才會發這種可愛到爆的表情。

—“貓貓打你”

—男生之間可不會發這種類型的表情，一般都是傻逼式鬥圖，越搞怪越猖狂。

—“貓貓飄走”

—這是打算要給我發完一整套？

—“貓貓嘻嘻”

—我操，你是童澤麼？你是誰？幹嘛拿童澤的手機。

—“貓貓嘚瑟”

—......何方妖孽，還我童澤。

—“貓貓仰天大笑”

童澤躺在那兒捧着手機笑個不停，原來發表情這麼有意思，這些年他是錯過了多少有趣的東西。

童澤這下玩上瘾了，一下子連發了好幾個表情出去，除了貓貓表情，還發了幾個火柴人。

—靠！

他正發得起勁兒，謝逸的電話打了進來。

“喂。”童澤憋着笑接了起來。

“小童澤，越來越猖狂了啊。”謝逸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