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逸騎到樓下單元門前，“到了，看看時間，沒遲到吧？”
“沒，還有八分鐘。”童澤看了眼時間說。
“他下午不在家？”謝逸鎖上了車子。
“嗯，說三點多回來。”童澤說。
“給，鑰匙。”謝逸把鑰匙遞給童澤。
童澤接過鑰匙，心裡又有點不舒服，可他不能表現出來，要跟謝逸保持距離，這些是必經的過程，哪怕再難過也得忍着。
他隻要自己知道，他是在意謝逸的，就足夠了。
謝逸率先進了門，問童澤:“那意思是你不清楚林航在不在家了，是吧？”
童澤“嗯”了一聲，跟着謝逸走進電梯，“我一會兒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吧。”
謝逸又想起童澤的晚飯和晚上回家的事兒，心裡的躁意更大了。
今兒都被童澤拒絕過多少次了，剛才他還賭氣地把鑰匙還給了童澤，現在又怎麼再提起。
算了，晚上再想辦法。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
兩人走出電梯，童澤看到林航家的防盜門是開着的，看樣子是主人剛進家特意留了門，他掏出手機打算再問一下，看到了林航發來的微信：童老師，門開着，你直接進來把門帶上吧。
童澤扭頭對謝逸說：“他回來了，那我......先去上課了。”
“嗯。”謝逸臉上沒什麼表情。
童澤走進林航家，轉身關門時見謝逸還站在原地看着他，又想起了兩人剛開始熟悉起來那段時間，那天回家他拐進街道，謝逸卻騎車杵在原地看着他。
好幾次了吧，被人在身後凝望的感覺，尤其是被謝逸望着，童澤心裡說不上來的複雜。
他在和謝逸的對視中，關上了門。
“謝逸在外邊？”不知何時就已經趴在樓上欄杆處看着他的林航突然問道。
童澤被林航這麼一問，瞬間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啊？哦，對......”，然後低頭從鞋櫃裡找拖鞋。
“愣什麼呢？”林航下樓，從童澤肩膀上把書包拿了下來，杵在旁邊等他換完鞋。
書包被林航拿走那一瞬間，童澤再一次想起謝逸，這種感覺太怪異了，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卻從謝逸換成了林航，多可笑呢。
“哎，問你話呢。”林航戳戳童澤胳膊，卻被童澤躲開了，他嗤笑一聲：“童老師，隻是戳一下而已，不至于吧。”
“不好意思，上樓上課吧。”童澤徑直朝樓上走去。
林航撇了撇嘴，緊随其後。
童澤站在書桌前，長出了口氣，他努力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翻開了數學課本，對林航說：“幫我把備課資料拿出來，上周讓你預習的内容預習了嗎？作業都做了沒？”
林航把資料遞給他，“你的話，我能不聽麼？”
“......”童澤對于林航陰陽怪氣的話已經見怪不怪了，更懶得多說廢話，他翻開課本，例行公事般問道：“有不會的題目嗎？”
“你希望我說有呢？還是沒有呢？”林航抱臂眯着眼問他。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這是你該回答的問題，跟我希不希望沒有關系。”童澤沒看他，嚴肅道：“當然了，我肯定是希望你沒有的。”
“好，那就沒有。”林航撇嘴笑了一下。
“行了，别廢話了，現在三點三十一分，再磨蹭課就講不完了。”童澤坐下，翻開了今天要講的内容。
林航也不打算再跟童澤貧嘴了，再貧估計會把童澤惹急，他拉過椅子坐到童澤旁邊，由于雙腿是打開的姿勢，林航的膝蓋碰到了童澤的左腿。
童澤感覺到腿上的觸碰，不舒服的挪開了，為了不跟林航再次碰上，他直接朝右敲起了二郎腿。
林航當然發現了童澤這一舉動，結合第一次見面那天往他脖子後邊扔紙團的事，以及平時碰他又總被他躲開的現象，他就覺得童澤這一點特奇怪。
林航又往童澤那邊挪了挪椅子，直到兩把椅子碰到一起，林航放松的雙腿自然而然地又打開了，膝蓋再次碰上了童澤的。
童澤又往裡挪，林航再次頂過去，直到童澤右邊都靠到了牆上，林航還在擠他，童澤實在受不了了，直接合上書錯開椅子站了起來，怒道：“林航，你如果不想聽課，就直說，我現在就走。”
說罷他便開始整理資料，繞過林航去旁邊拿書包。
“诶，别啊童老師，我不頂你腿了，就是覺得你挺怪的，想看看到底怎麼回事。”林航怕他真的走掉，立馬抓住他胳膊，“真的，童老師，原諒我吧，别跟小孩子計較。”
“......”童澤頓住腳步，又把書包放回原位。
多大點事兒，他還真不至于因為這個就不教林航，就是想說點重話刺激刺激他。
童澤又繞過林航坐下了，命令道：“把你的椅子往那邊挪，太擠了。”
林航聽話地和他拉開了距離。
“還有，當你對一個現象産生好奇時，個别情況下要學會克制，并不是所有的‘想知道’都會如你所願，很多真相你知道了比不知道的好。”童澤又翻開剛才要講的部分，“好了，開始講課。”
林航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說了聲：“知道了。”
......
數學課上了一個多小時，林航起身去廁所，童澤揉了揉眼睛，望向窗外。
之前講完理論知識，讓林航做課後習題的時候，他都會眼錯不眨地盯着林航做題的過程，但今天他狀态很差，講課時還好，不講課的其他時間都會走神兒，也不知道林航看出來沒。
不應該啊，在工作中狀态不好真的很不應該。
童澤又按了按太陽穴，聽到衛生間門鎖的咔哒聲，立馬放下了手。
林航走過來問：“童老師，你是不是沒睡好？”
“還好。”童澤随口應了一句便站起身，“我去樓下倒杯水。”
“我去，你坐着吧。”林航按下童澤肩膀，讓他坐回椅子上。
“給我倒水不是你的任務，你把我剛才勾出來的那道題做了。”童澤指了指課本上的題目。
林航面無表情地從課本底下抽出一張紙，放到童澤面前，“童老師，我上廁所之前就已經把這道題做完了啊，你沒看見麼？”
“......”童澤直接愣住，本來注意力不集中就不想讓林航發現，現在提什麼做題，這不是作繭自縛麼，他把眼神移開，不自然道：“哦，剛沒注意。”
林航沉默着盯了他側臉有一分鐘，起身出去了。
童澤歎了口氣，拿過林航寫在紙上的題目開始檢查，完全正确，就是字有點醜。
林航端着一杯水進來放在童澤面前，“喝吧。”
“謝謝。”童澤喝了口水，餘光大緻瞥見林航的臉是朝向他這邊的，但童澤沒注意到的是，林航一直盯着的，是他吞咽時的喉結。
“客氣。”林航的目光從童澤喉結移到他臉上，隻用手指點了點那張紙，“怎麼樣，我做對了嗎？”
“對了，來，繼續講下一節。”童澤放下杯子，把書翻到下一頁，卻被林航一把合上了。
林航的大手壓在書上，用關心的口吻說：“童老師，要不你睡會兒吧，我看你挺累的。”
“不用，我......不是困。”童澤拒絕。
“那是因為什麼？”林航問。
“總之不是困，睡也不管用，得趕緊講了，不然今天的課該講不完了。”童澤說着往出抽課本，卻抽不出來，“林航，别壓着。”
林航蹙眉，“可是，你看起來狀态就是很差啊，這不會影響講課麼？”
“不會，接下來絕對不會了，我保證。”童澤推開他的手，又把書打開了。
林航沒再說什麼，繼續聽童澤講課，時不時地還會觀察一下童澤的面部表情，貌似注意力已經集中起來了。
他看得出童澤今天這樣肯定是心裡有事兒，八成和對門的謝逸有關。
謝逸回家之後，玩了會兒電腦遊戲，沒玩多久，便煩躁地關了電腦，他今天下午實在是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謝逸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拿起手機打開了和童澤的微信聊天界面。
童澤現在在上課，不管發什麼信息都是打擾他。
謝逸放下手機，閉眼眯着。
這兩天很明顯的，童澤開始疏遠他了，他也賭氣地刻意不去親近童澤了。
總感覺表白之後，他倆的關系更尴尬了，亂套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