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逸從童澤的眼底看出了他的隐忍,視線向下,是童澤握緊的拳頭。
他,是不是胃疼了?
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折磨着童澤,也折磨着自己。
謝逸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看着童澤痛苦真的太難了。
“行,随便吧,愛怎麼看怎麼看,無所謂了。”童澤退出僵持,佯裝鎮定地收拾了一下桌面,用避免碰到謝逸的姿勢側身離開了座位。
胃痛到不行,他還沒拿胃藥,得趕緊喝點粥緩緩了,不然下午的課更沒法上。
其實童澤根本不在乎檢查會不會被看到,他隻是看不得謝逸帶着别的男生過來挑釁他,甚至說得難聽點,摻雜幾分羞辱諷刺的意味在裡邊。
現在他除了胃部,胸口也憋悶得疼。
謝逸不再親昵地稱呼自己小童澤,卻那麼暧昧地稱呼那個男生小辰。
他承認他吃醋了。
他喜歡謝逸,怎麼可能不吃醋。
他看不得謝逸和其他男生之間有親密的接觸。
所以他隻能選擇逃開。
教室裡,謝逸還原地站在那裡。
童澤躲着他側身離開的時候,謝逸松了口氣,這段僵持終于結束了。
接下來不知還有幾天,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演到最後,他不是演員,卻要在自己的生活中違心表演。
操,自己選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哪怕這條路很幼稚,最起碼能突破一下兩人危險的現狀。
謝逸打開童澤寫的檢查,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是加速寫的,但文字依舊工整隽秀。
“逸哥,我看看。”老半天沒說話的齊辰湊了過來。
謝逸立馬合上檢查,“别看了,檢查而已,你又不是真的對這玩意兒感興趣。”
“操,行吧。”齊辰讪讪,又問道:“诶,你找我來就是配合你演戲氣他的?”
“不是氣,是想跟他重歸于好,我弟弟他性格别扭,我倆之間産生點矛盾,總之一兩句說不清楚,說了你也不懂。”謝逸說着把檢查又壓在了童澤的數學書下。
“你弟弟?學霸是你親戚?猛料啊我操。”齊辰一臉震驚。
“嗯......特别特别遠親的一個弟弟,不過,你别到處亂說。”謝逸囑咐道。
“放心,我沒那麼多嘴的。”齊辰說,“那你确定這種方法可行?不會适得其反?”
“不試試怎麼知道。”謝逸說,“走吧,請你吃飯,但你還得陪我演幾天,事成之後,答應你的遊戲裝備,決不食言。”
“成嘞,逸哥。”齊辰兩眼放光,跟着謝逸朝食堂走去。
童澤去了自己經常吃飯的食堂一樓,他買了兩碗粥和一碟炒青菜,端着餐盤走到靠窗的位置,慢慢喝了起來。
這個點了,食堂人已經少了很多。
他剛吃了沒幾分鐘,就見謝逸和他那個小辰有說有笑地朝他這邊走來。
童澤心道真是陰魂不散。
他機械般一勺一勺往嘴裡送着粥,眼神發直。
人的眼睛就算不朝那個方向看,視野範圍也大得離譜,童澤沒有擡頭卻仍然能注意到那兩人坐在了自己右前方的位置,那個小辰背朝着他,謝逸面朝着他,他甚至能感覺到謝逸在看他。
一陣醋意泛起,童澤不由自主地屏蔽了周圍其他聲音,隻想聽清他們倆在聊什麼,像是故意去受虐一般。
但他現在隻想盡快吃完,趕緊離開,因為回去還有很多事要做,今天一整天的課間和自習,甚至包括晚上放學後的一兩個小時,他都需要用來完成檢查和校訓抄寫,下周就要期中考試了,他必須抓緊時間複習。
童澤喝完了最後一口粥,端起餐盤朝外走去,明明走謝逸旁邊更近一些,他卻特意繞開了幾個桌子,沒有看他倆一眼。
謝逸心不在焉地跟齊辰聊着遊戲,注意力卻一直都在童澤身上,他看到童澤一個人孤單坐在那裡,餐盤上放着兩個不大不小的碗,和一小盤青菜,自他坐下後就沒見童澤夾過,一直重複舀起粥吃進嘴裡的動作。
他肯定是胃疼了,一下子買了兩碗粥,其他的卻什麼都不吃,啧。
謝逸想過去抱抱他,特别想。
童澤回到教室,隻趴在桌上睡了十五分鐘,便又開始了抄寫,檢查已經寫完一遍了,剩下兩份隻要抄下來就行。
昨晚睡那麼晚,一整天竟然沒有犯困,也算是個好現象吧。
晚上放學的時候,檢查還剩第三遍的一半,校訓還剩一百遍,從來沒以這麼快的速度一下子寫過這麼多字,童澤感覺自己的手都快要飛起來了。
放學鈴響後十分鐘,班裡基本上沒什麼人了。
童澤正在奮筆疾書的時候,徐傑跑了過來,“學霸,去打籃球不?”
“......?”童澤扭臉看向徐傑,他很納悶,徐傑以前從來沒邀請過他打球。
他們關系那麼鐵,會看不出來他跟謝逸在冷戰嗎?
“不去了,檢查還沒寫完。”童澤手裡的筆隻停了那麼一瞬,又開始寫了起來。
“還沒寫完?你這速度,這要是逸哥,估計自習課之前就搞定了。”徐傑廢話起來沒完。
“不敢跟你們逸哥比。”童澤說。
“诶......”徐傑正打算說什麼,謝逸突兀的聲音從前門口響起,“傑子,幹嘛呢,都等着你呢。”
“我……我這不是看童澤在班裡,過來問問他去不去打球麼。”徐傑說話的聲音有點發虛。
“沒見人家正忙着呢麼?沒點兒眼力勁兒,走人。”謝逸說完扭頭走掉了。
徐傑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他嬉皮笑臉地朝童澤說了句:“我也走了,學霸拜拜。”便跑了出去。
童澤緊咬下唇,謝逸說話為什麼總像帶了刺一樣,他是故意的麼?
靠,心裡怎麼這麼難受。
謝逸有必要跟他把界限劃得這麼清麼。
以前沒熟悉起來的時候,也不是這樣的啊。
怎麼現在跟仇人似的。
童澤渾身爬滿疲累,他放下筆,朝窗外望去,校園裡人不多,天也快黑了,他看到校門口站着兩個勾肩搭背的男生,有說有笑的,曾經,他和謝逸不也是那樣麼。
這才幾天啊,友誼就這麼消失不見了,仿佛他從未得到過一樣。
是不是像他這樣的人,就不配擁有那些奢侈的感情呢,不論是愛情,還是友情。
啧,都是他自己引起的,難道……他真的做錯了麼?
自作自受。
童澤拉回視線,歎了口氣,一會兒還得把檢查交給胡閻王,估計離校得七點半之後了,還要去林航家換自己的自行車,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他起身去把教室的前後門都關上了,專心抄校訓。
一個小時後,童澤離開學校。
到了盛景家苑,天色早已暗了下來。
他出了電梯朝右方謝逸家門看了一眼,每次來林航家上家教課,這一眼仿佛都成了習慣。
林航聽見門鈴聲迅速放下筷子,他打開門見童澤提着自行車站在門外,眼底隐含期待,“童老師,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哦,有點事兒。”童澤說。
“......先進來吧。”林航沒打算問他什麼事兒,接過折疊自行車,問:“你吃飯了麼?我正吃飯呢,就我自己。”
“不吃了,這個給你,謝謝。”童澤拒絕道,“我得回家了,走了。”
随後他便返回電梯前按下了下樓按鈕。
林航“嗯”了一聲,目送着童澤走進電梯才關上門。
下到一樓,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好巧不巧地,謝逸正站在門外等電梯,撞見電梯裡的童澤,他眼裡閃過一絲詫異,很快便恢複了面無表情。
現在可能真的變成冤家路窄了吧,童澤心想。
“還不出來?電梯門快關了。”謝逸雙手插兜,聲音裡透着明顯的不耐。
“......”童澤抿了抿唇,沒說什麼,目不斜視地邁腿往出走。
靠近謝逸時,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惹得童澤一陣心慌意亂。
“看來,你是不記得咱倆在地鐵碰上那天我說過的話了。”謝逸和童澤擦肩而過時,伸出左手搭在電梯門縫處攔住了他,朝左偏過頭,戲谑道:“提前做好準備,别愣神,不然,過了這一趟,還得等下一趟。”
他又湊近童澤耳邊,意有所指道:“别等錯過了才知道後悔。”
說着謝逸便放下了手,走進了電梯。
“......”童澤呼吸一滞,腳底像粘在地面一般,邁不出去。
“别擋着了,樓上那麼多層還有其他住戶等着下來呢,浪費大家時間,可不太好。”謝逸的目光落在童澤細嫩的後頸處,擡手推了他一把。
即便謝逸心裡不忍,可說出的話卻一句比一句刺耳。
童澤被推了個踉跄,他穩住身子緊了緊拳頭,在電梯門還沒合上前,立馬轉身沖進電梯揪住了謝逸的校服領口,眼眶泛紅,瞪着謝逸的眼神像是能冒出火來,“謝逸,你有必要說出這麼難聽的話嗎?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是這麼睚眦必報的人。”
謝逸還是第一次見被惹急了的童澤,他僅僅用了半秒鐘回神,左手抓住童澤的雙手手腕,右手按下了關門按鈕,冷笑反問:“難聽?怎麼,戳痛你了?”
“你......”他媽這不是明知故問麼,童澤沒有說出來,他不想示弱。
“呵......童澤,别那麼天真,我不想跟你當什麼兄弟哥們,你知道我想要什麼,既然你不打算給我,那我們......就隻能回到形同陌路。”謝逸語氣裡透着幾分威脅,一臉的不以為然,“這麼簡單的道理,不懂麼?”
“我當然懂,那回到陌生人就好了,你為什麼,為什麼偏偏......還要一個勁兒找事兒呢?就那麼想挖苦我?”童澤想掙脫被謝逸抓住的手,卻死活掙不出來,“你......放手!”
“因為,你拒絕我,讓我很不爽,這口氣,我謝逸怎麼能咽得下。”謝逸痞笑,右手把住童澤後腰朝自己壓了過來,帶得童澤整個人一下子貼近了,彼此呼吸近在咫尺。
兩個人的身體之間幾乎沒有一絲縫隙,謝逸甚至還朝童澤使勁兒壓了壓,湊近身體僵硬滿臉羞憤的少年,戲谑道:“怎麼樣,感受到了麼,我對你就是這樣的感覺,國慶節前給你揉後腰時就已經不一樣了,沒想到吧?”
“你......怎麼......他媽放開我......這還在電梯裡。”童澤早忘記了自己沖進電梯來的目的,面對謝逸羞辱性的話語,以及下邊頂着自己的東西,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叮”的一聲,15層到了,電梯門徐徐打開,謝逸半拖半抱地把童澤弄出了電梯,強硬道:“廢話,我知道,走,跟我出去。”
“你要幹嘛?松開!”童澤有些慌,想抽出手卻無濟于事,“謝逸......我不去你家,我要回家。”
“别白費力氣了,省點勁兒吧。”謝逸不顧童澤的反抗,直接把他拖到自家門前固定在懷裡,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他把童澤推進屋,“哐”的一聲關上門,不給他任何反應時間,一個反手把他壓在鞋櫃上,俯身對準童澤的雙唇啃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