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打車從那個方向過來。”林航雙手插兜,仰起下巴朝童澤家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說話語氣像在跟舊友閑聊,眼神卻明顯透着挑釁和心機,“看到你在這,下來打聲招呼。”
謝逸順着他的示意看了看前方,又把視線轉向一臉虛僞笑意的林航,“這個點兒,從那個方向打車過來的?”
“嗯,昨晚,我在我哥家裡住了一晚。”林航臉上有股藏不住的嘚瑟勁兒,“這車,還是他幫我打的呢。”
謝逸握着車把的手緊了緊,他舔了一下後槽牙,心裡的火已被點燃,冷笑道:“好啊,你爸剛找過他,你就跑去過夜了,怎麼,和親哥相認的感覺,就這麼好?”
“當然了,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他的存在,有十年了吧,一直期待見到他,你說,我能不高興麼?”林航笑着。
“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親弟弟。”謝逸也笑了,他特意強調了那個“親”字,一副看幼稚小孩的不屑表情,“你,不會有戀兄情結吧?”
林航挑了挑眉,“呵……随你怎麼想咯,我從小沒體會過被親哥哥寵着罩着的感覺,現在這一下子有了,還不允許我多親近他一些麼。”
謝逸沒理他,低頭看了眼時間。
林航繼續道:“倒是你,跟我哥關系這麼好,每天一起上學一起放學的,哪有同桌好哥們親近成這樣的,女生閨蜜之間也未必像你倆這麼黏糊吧?”
謝逸恢複到了面無表情,懶散地撩起眼皮,看着林航沒說話。
他不能發火,對峙中,誰先發火,誰就輸了,比的就是定力,就是對挑釁的承受度。
可他現在特别想抽林航,想跟他打一架,但時間不允許,童澤也不願意看到他倆打架。
最關鍵的是,他更想把自己和童澤的關系告訴林航,本就是闆上釘釘的事兒,到時候他想怎麼挑釁都沒有用了。
令謝逸一直不明白的是,這貨到底是怎麼想的,明明和童澤是親兄弟,卻總是像個插足情侶的第三者,永遠擺不清自己的位置。他到底想幹什麼?
“你怎麼不說話了?”林航往前站了站。
“我和童澤之間怎麼相處,跟你又有什麼關系呢。在你和童澤碰上之前,我倆就已經認識很久了。”謝逸嗤笑一聲,“什麼樣的事情該好奇,什麼樣的事情不該好奇,你要有分寸,想探知什麼,也應該有個度,懂嗎,小朋友?”
這下輪到林航沉默了,他相當讨厭别人拿年齡來說事兒,壓抑着怒意,正要說什麼回擊。
恰巧這時,童澤騎着車子過來了,他叫了聲“逸哥”,刻意沒敢去看他的眼睛,直接對林航說:“趕緊回家,司機還等着呢。”
“哥,我沒跟逸哥說什麼,你别誤會。”林航眼底不爽斂去,拽了一下童澤的袖口,“我走了。”
童澤等林航過了馬路,看向謝逸,讪讪道:“逸哥,走吧,有什麼事,去了學校再說,咱倆不能因為遲到寫一整天檢查。”
現在,謝逸腦海裡想象的,全是他倆昨晚睡在那張單人床上的各種樣子,一張又一張,幻燈片一般閃過。他松開車把抓住了童澤的手腕,力度越來越大,瞪着童澤的眼神幾乎能冒出火來。
童澤的手腕被捏得泛起疼痛,他忍着沒制止謝逸,任由他發洩着怒氣。
就那麼捏了得有半分鐘,謝逸才松了力道,說了聲“走吧”,率先騎了出去。
看着越騎越快的謝逸,童澤加快速度跟上,卻沒敢跟他并排,僅僅跟在他幾米遠的身後。
童澤知道謝逸現在在氣頭上,隻能先讓他自己消消氣,等去了學校再想解決辦法。
一路上,兩人更是連個交流都沒有。
童澤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受,但今天這事兒因他而起,雖然沒發生什麼,但就是有種背叛了謝逸的感覺。他沒做錯什麼,本該有底氣的,可看到醋勁兒爆發一臉怒意的謝逸,就硬氣不起來了。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林航跟他并非從小到大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兄弟,而是剛相認的。童澤偶爾也能感覺出來,林航對他說的一些話,做的一些事,都多少摻雜着那麼一點暧昧的成分。
他也想過挑明了問問林航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抛開問這種話時的詭異和尴尬不談,隻談林航的回答,童澤也能猜出來,林航肯定會說他想黏着哥哥、想親近哥哥、隻想聽哥哥的話,諸如此類的解釋,到底是真是假,童澤根本判斷不出來。
有的時候,他甚至想把自己和謝逸的關系直接告訴林航,但他不敢賭林航那樣有城府的人知道後會怎麼做。他很怕謝逸對林航“戀兄”的猜測是真的,如果真是那樣,那就太可怕了。林航不一定會對他這個哥哥做什麼,但很有可能會對謝逸做出不利的事,不是他不相信林航,他隻是想更小心謹慎一些。
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就像當初他喜歡男生瞞不過謝逸,現在他倆的關系也必然瞞不過林航。
遲早的事兒罷了。
一路上童澤都在想着這些有的沒的,眼神幾乎沒離開過謝逸的背影。
他有些心疼那樣落寞的逸哥,如果換做自己,得知謝逸跟另一個男生在一張單人床上睡了一宿,肯定也會吃醋。
直到進了學校大門口,兩人依舊沒有說話。謝逸是怕自己忍不住質問童澤對他發火,甚至是一口啃了他,童澤則是顧及到周圍有人,更不想惹謝逸。
二人全程一前一後,一路無言。
自開學到現在換了好幾次座位了,這周他倆的座位在教室最後一排,是挨着的同桌,謝逸在左,童澤在右,兩側都是過道。
課間的時候,童澤偏過頭瞅了謝逸一眼,謝逸的臉上滿是煩躁,寫着生人勿近,冷得像是能把人凍成冰,和昨晚把他抱在懷裡的男朋友簡直判若兩人。
童澤離謝逸最近,切身感受到了那種滲入骨髓的冷,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謝逸。
他有些怕,怕謝逸這次不會輕易原諒自己。
直到今天,童澤才意識到,原來一直很寵自己的謝逸也會對他釋放出冷漠的氣息,謝逸根本不像他平時表現出來的那樣百無聊賴吊兒郎當,他骨子裡就是現在這樣的寒氣逼人,隻不過大多數時候他都隐藏起來了。
謝逸一上午的課都沒有睡覺,要麼就是側靠在椅背上,要麼就是朝左翹着二郎腿,給童澤留了半個後背,課間更是沒有一次例外地去樓道裡杵着。
上午最後一節自習課的時候,謝逸寫完作業,姿勢換了一下,他靠着椅背,兩手垂直向下,恰好這一動作沒有逃過童澤的眼睛。
他忐忑不安了一上午,一直想找機會跟謝逸說句話,可謝逸總像故意不給他機會似的,始終面朝另一側或者出去杵着。現在機會終于來了,他鼓起勇氣,左手向下,用手指輕輕碰了碰謝逸的手背,觸感涼涼的,跟他的人一樣。
謝逸沒動,童澤又拽了拽他的手指,猛然間卻被謝逸反手抓住了整個手掌。童澤不敢動,謝逸調整了一下,讓兩個人的十指相互交叉在一起,緊緊地絞着,而後開始用力,漸漸的,童澤的五指就像被古代用作酷刑的拶子夾住一般,越來越疼。
他緊咬牙關,忍耐着,他不怪謝逸,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有多疼,謝逸就有多疼,可手上再疼,也比不過心裡的痛吧,他知道謝逸要把自己的痛傳給他。
抛開昨天他和林航擠着睡了一晚這件事不談,單談感情本身,純粹的愛情當中,是絕對不能出現任何背叛和裂痕的,不然最終帶給雙方的,隻會是兩敗俱傷。
片刻之後,謝逸手指間的力度消失了,轉為用力地緊握,不留一絲縫隙,疼痛感覺不到,掌心間唯剩潮熱黏/膩。
謝逸一直沒有松開,童澤也用了同樣的力度和他緊緊相握,哪怕這樣做很有可能被其他人看到,他也不想在意那麼多了,他隻在意謝逸現在的感受。
下課鈴響起時,謝逸松開了手,童澤的掌心頓時傳來一陣涼意。
他的手還維持原樣,垂直向下,似是對剛才的十指交握依依不舍。
中午班裡同學很快都走光了,謝逸才終于開口對童澤說出今天進學校之後的第一句話:“走,去廁所。”
“逸哥。”童澤眼眸微斂,沒問謝逸去廁所幹什麼,隻是乖乖地跟上了他。
兩人一前一後往廁所走去。
樓道裡的人已經不多,沒人發現他倆之間的異樣。
到了男廁,謝逸簡單環視一圈,确定有一個隔間是鎖着的。
他徑直走到最裡邊的隔間,輕輕推開門,又扭過頭用眼神示意童澤,讓他先進去。
童澤遲疑了一下,進入隔間。現在廁所裡是有人的,他一點聲音都不敢出,轉過身時,謝逸也進來了,并反手鎖上了隔間門。
不足一平米的狹小空間,擠下兩個一米八以上的大男生,顯得格外擁擠,随便動一下就能碰上對方。
謝逸的眼睛直直盯着童澤,把他逼到了牆角。
專屬于謝逸的雄性荷爾蒙籠罩在童澤周圍,弄得童澤都不敢跟他對視,腦袋也有些暈。
兩人之間不需要任何語言交流,一個主動進攻,一個被動接受。
就在童澤努力抑制越來越快的心跳時,謝逸抓住他兩隻手反扣到背後,左手固定住,右手從褲兜裡掏出一根白色的耳機,慢條斯理地在童澤的雙手腕上纏了幾圈,打了一個漂亮的結。
看着自己的傑作,謝逸勾起了嘴角。
童澤自知有錯在先,全程認他擺布,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眼前的人是謝逸,就算被他吞吃入腹,童澤也不會有任何意見。
他的眼神無處安放,一直看着右側沖水的按鈕,謝逸眯了眯眼,掰過童澤的下巴,讓他跟自己對視。
從謝逸的眼神裡,童澤看到的,除了怒意和不甘,更多的,是欲望,似火的欲望。
童澤感覺自己的心髒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謝逸要在這裡做什麼?
他對謝逸的懲罰沒有任何怨言,但這兒畢竟是學校,他很怕,怕謝逸做出出格的事。
童澤懇求的眼神看進謝逸眼裡,幅度微小力度卻很大地來回搖頭,為的就是要讓謝逸看出自己在向他求饒。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正是這個表情,激發了謝逸更強烈的欲望。
謝逸眼裡似要冒出火來,像是要把童澤吃掉一般,力度很大地壓在了他唇上,濕/滑的舌頂了進來,攻城略地。
這波強有力的進攻,逼得童澤節節敗退,卻又無處可躲。謝逸幾乎是要把他口中的空氣全部卷走,不過須臾之間,他就已經頭暈目眩。
童澤的呼吸亂了節奏,他想求饒,卻無法說話,就連簡單的哼哼聲都不敢發出。雙手還在背後綁着,耳機線太細,被勒的皮膚泛起細細密密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