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童澤當然明白謝逸的意思,可就是不想讓他覺得調戲得逞了,“你早晨不是剛離開你心愛的大床麼?”
“靠,你不會真沒聽出來我的意思吧!”謝逸又朝後問:“需要我說得直白一些嗎?”
童澤滿臉黑線,“不需要,綠燈了,趕緊的。”
“還給我裝。”謝逸加速騎了出去。
“诶,我有點不明白,你就真的這麼急?”童澤想了想又問。
“從半個月前,你就斷絕了我發洩的機會,半個月啊!”謝逸右手朝後拍童澤後背,“憋壞我,你怎麼辦?”
“你沒那麼脆弱,我對你有信心。”童澤失笑。
“抓緊了。”謝逸迎着風喊了一聲。
回到家,一陣翻雲覆雨之後,兩人身體一翻,雙雙平躺在了兩米寬的大床上。
謝逸滿頭大汗,在床上翻找空調遙控器,“好熱,遙控器呢?剛還在這兒呢。”
“你全身都光着,還不夠涼快?”童澤趴在床上。
“大熱天做這種事兒,又爽又熱,可是爽完了,就隻剩熱了。”謝逸還是沒找到,抽了抽童澤身底下的被子,“乖,起來,我看看在不在你身底下壓着。”
“别找了,現在二十四度,夠涼快了,你還想調到多低?會感冒的。”童澤趴着就是不起來,“心靜自然涼,一會兒去沖個澡完事兒。”
“那我,可不可以開到十六度,然後蓋上被子,這樣不就不會感冒了麼。”謝逸雙手還壓在被子底,不肯抽出去。
“你這不多此一舉麼,大學神!”童澤失笑,翻身下床,“我去洗個澡,洗完還要複習。”
謝逸也跟着下床,“那你跟我一起洗。”
“行,節省水資源。”童澤推着他進了浴室。
一個澡沒用十分鐘就結束了,本來謝逸還想再磨蹭會兒,可童澤急着出去看書,把浴巾往他頭上一扔,就跑出去了。
童澤穿上衣服,開始複習期末考試的内容,他翻開兩個人的課本,叫謝逸:“逸哥,過來複習。”
謝逸自然沒有任何意見,從半年前到現在,他已經在童澤的監督下養成了每天上課認真聽講,晚上認真學習的習慣,早已沒有了以前的吊兒郎當,俨然一副優秀學霸的樣子。
謝逸坐在童澤旁邊,問:“诶對了,童阿姨的那個項目怎麼樣了?”
“……啊?”童澤愣了一下,随口問道:“你說什麼?”
“你媽媽的項目。”謝逸問:“怎麼樣了?我記得前段時間你說過,大概這幾天就能知道結果了啊。”
“哦……沒事兒。”童澤頓了頓,“他們公司又說要再找一些投資者,連帶啟動什麼新項目,反正我媽是投了八萬了,她已經沒錢再往裡投了。”
“就那樣的公司還能開展新項目?”謝逸一臉懷疑。
“能啊,手段多呗。”童澤沒有看他,“他們那樣的,能吊一個是一個。”
謝逸翹起二郎腿,往後一靠,正對着童澤,“那你覺得,阿姨的本錢能保住嗎?”
“如果警方介入,是有可能的。”童澤有些緊張。
“你那次還跟我說,這種騙局基本上回不來錢的,怎麼今天就改變說法了呢?”謝逸歪頭問童澤,眼睛緊緊盯着他的側顔,以及他緊繃的下颚線。
童澤繼續編:“我當時隻是說可能,後來我又查了查,有人起訴了這家公司,資産凍結了一部分,勝訴之後,可能會按照比例退還給這些投資人吧。”
之所以能編出這些,還要歸功于他前段時間為了了解童沁媛投資的公司,查詢過其他類似的騙局案件,才說得出來這些法律名詞的。
但願能把謝逸給騙過去。
雖然他知道,瞞過謝逸,真的很難。
“童澤,别寫了。”謝逸從他手裡抽出筆,轉過童澤轉椅,讓他面對自己,“你呀,還挺會編。”
“……!”童澤心髒猛得一跳,等着謝逸的下文。
“等着啊,我給你找最新的新聞資料。”謝逸拿起手機,點開搜索引擎,直接從收藏夾裡找出一篇近期收藏的新聞點了進去,展示給童澤看,“我給你念,還是你自己看?”
“我自己看吧!”童澤就知道肯定會被謝逸發現。
“你一邊看,我一邊念,我念重點。”謝逸指出最關鍵的一段,“XX公司,涉嫌非法集資,金額已超兩千萬元以上。公司負責人XX,于X月X日前,已将資産轉移至國外。目前正在進一步調查中,此次騙局影響重大,對廣大投資者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失。”
童澤把手機推開,尬笑一聲:“哦,我剛說的是之前看過的新聞。”
“竟蒙我。”謝逸把手機關掉放桌子上,注視着童澤,語氣帶着肯定,“阿姨這個錢回不來了,對吧?”
童澤遲疑片刻,眼睫低垂,點了點頭,“嗯。”
既然瞞不住,就隻能承認。
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己特軸,還特别累,為了不讓謝逸和林航幫他解決錢的事,瞞了一個又一個,可這兩人太了解他,根本不會被他拙劣的演技所騙。
有個智商超高的男朋友,再加上個智商超高的弟弟,這日子,就跟完全透明化了一樣。
他們不僅能發現他狀态上的變化,甚至還能猜出他隐瞞了什麼事。
哪怕一點點微小的細節,他們都不會放過。
“啧……”謝逸歎了口氣,“你不跟我說實話,是不想讓我幫你是吧?”
“嗯。”童澤又點了下頭。
“你是什麼時候得知确切消息的?”謝逸問。
“昨天早晨,我媽在客廳和一個我沒見過的男人因為這個吵架,說老闆卷錢跑路,拿不回來了。”童澤手裡把玩着一根筆。
“然後呢?”謝逸又問,“直接去了林航家?”
“對,沒地方去。”童澤說。
“你也告訴他了?”謝逸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童澤頓了一下,“嗯,他看出來我情緒很不好,逼我說出來的。”
“怎麼逼的?”謝逸還在刨根問底。
童澤扭頭看他,實在懶得猜他是個什麼心思,直接一五一十地把昨天被林航逼問的過程告訴了謝逸,當然為避免這家夥吃醋,省去了一些不足挂齒的細節。
“其實我現在要錢沒用,手裡生活費足夠,給我媽買房子的事暫且往後推兩年,可我就怕你也和林航一樣,非得借給我。我拒絕起來很累,真的,所以才不想告訴你實話的,沒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你肯定不要我的錢。”謝逸說,“可這一年的工資就那麼沒了,我都替你不值。兼職辛苦不說,還占用了自己的學習時間,付出得來的報酬,全沒了,換做是我,我也難受。”
童澤歎了口氣,沒說話。
何止一年啊,那是他兼職兩年的收入。
他當初一直跟謝逸說的,是童沁媛告訴他的八萬塊,而十萬他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但這一點,現在就沒必要跟謝逸解釋得那麼清楚了。
童澤淡淡笑了笑,“沒事,不能太計較個人得失的。”
“呵……”謝逸摸摸他後腦勺,“你倒挺想得開。”
可是,作為你男朋友,我就想不開了。這句話謝逸沒有說出來,他知道說了也沒用,根本說服不了童澤。
他看不得童澤的努力付諸東流,每周的工資剛發到卡上還沒捂熱乎,就被他轉到了媽媽卡裡。為了不讓媽媽生氣,他冒着随時有可能被發現的危險給自己生父的兒子補課。
可這一切為的又是什麼,為的都是除了自己之外,家人的需求。
童澤從來沒有為他自己考慮過,掙的錢是給家裡的,付出的時間和精力是給弟弟的。
謝逸當然了解童澤,哪怕兩個人是情侶,他也要在金錢上分得很清,隻因童澤不想讓兩個人之間經濟付出的天平有所傾斜。
可是,他們最終是會一直在一起的,即便是同性戀,也會逐漸活成一個整體,财務統一,而實現這一點,隻是時間問題。他不介意甚至非常希望,這一天可以來得早一些,因為這輩子,他就認準童澤了。
錢是身外之物,他并不在意,但錢是童澤用努力換來的。謝逸隻想讓童澤開心一點,哪怕明知那是他彌補上去的,哪怕讓童澤隻有那麼一瞬間出現失而複得的錯覺,也值得。
謝逸想讓童澤每次看到自己卡裡那一串數字時,都有種視覺上的沖擊和滿足感。
所以,他要神不知鬼不覺地給童澤一個驚喜,哪怕最終變成驚吓,他也要做。
“逸哥,很多時候,人必須得想開一些。”童澤看向謝逸,“否則,這輩子,苦惱個沒完,多累。”
謝逸打算再裝一裝,“有道理,可我還是想補給你,就當借你的。”
“别!我現在用不着,就像我跟林航說的,你給我,就隻是換了一個地方放錢而已。”童澤拒絕道。
“啧……行吧!”謝逸佯裝妥協,“有需要,一定要跟我說。”
說罷他便坐正了,開始伏案學習起來。
童澤說了聲“好”,拿起筆也開始複習,可剛下筆,他又就頓住了。
謝逸這麼快就放棄了?
都有點不像他了。
童澤察覺出那麼一絲不對勁。
感覺不太強烈,但确實是明顯存在的。
童澤的食指敲擊了幾下筆頭,還是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他隐去心中那絲異樣,繼續複習起來。
坐在另一邊的謝逸,腦子裡琢磨着接下來該怎麼做。
他看了眼時間,才七點,童澤還能在他這裡呆兩個半小時,得利用好了才行。
沒寫幾分鐘,謝逸起身出去了,回來的時候,手裡端着兩大杯水。
他放到童澤面前一杯,“天熱,多喝點水,别上火了。”
童澤“嗯”了一聲,端起來喝了一口,過了一會兒,又被謝逸提醒着喝了半杯。
水喝多了,自然而然上廁所的次數就會增加。
童澤第一次去廁所的時候,謝逸迅速拿起他的手機,輸入自己的生日解鎖,然後點開童澤的銀行通知短信,一眼鎖定了時間最近條數最多的XX銀行,他點進去一看,正是童澤的工資卡。
謝逸隻為得到他的卡号,又憑記憶輸入手勢密碼進入手機銀行,奈何那卡号都是加了星号的,無奈隻得退出。
衛生間傳來沖水聲,謝逸按滅屏幕放下手機,恢複到了之前的坐姿。沒過五秒鐘,童澤出來了。
等童澤第二次去廁所的時候,謝逸拉開他的書包拉鍊,裡外翻找了兩遍之後,确定工資卡不在書包裡。
看來,得找機會去一趟童澤家裡了。
這事兒,急不得,但也不能拖太久。
九點多的時候,謝逸送走了童澤。
關上門之後,他又思考起了最關鍵的問題,給男朋友打多少錢合适呢?
這麼好的機會,可不能浪費。
他得好好想想,最好有點兒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