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銘同樣也在觀察林航，他隻知道這個男生很高很帥，并沒有仔細留意林航的長相。

隻覺得，這家夥瞳孔黑沉，看着他的眼神很微妙，令他有些不舒服。

這人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他，李銘心中疑惑，卻想不出所以然。

李銘同林航一直對視，直到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移開了目光，朝廁所方向走去。

這個來找童澤的男生，和童澤是什麼關系，他得查一查，他們這些校園焦點人物，應該能從貼吧裡查出來吧。

李銘瞥見七班八班門口都有幾個女生正望着九班後門小聲議論，他不由放慢了腳步，從她們的對話裡，他聽到了那個男生的名字，叫林航，高一的，中考成績年級第一。

剛路過七班，女生們的議論聲明顯變高了，他回頭朝後看去，是童澤出來了，正跟那個叫林航的男生站在樓道窗前聊着什麼。

似乎是感應到他的回頭一般，面對他這邊的林航擡眸瞥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轉移到了童澤臉上。

李銘再次豎起耳朵，想從女生們口中得知他倆的關系，但那些女生似乎也跟他一樣，僅僅都在猜測，沒有确切知道的。

李銘沒再多想，加快腳步去了衛生間。

一分鐘前，童澤正和謝逸讨論加強版習題裡的物理難題，徐傑過來跟他說，林航找他。

謝逸調侃了一句，“某個小孩又開始不消停了。”

“你出去嗎？”童澤問。

“不了，我把這道題給你研究透了。”謝逸說。

童澤出了後門，問林航：“林航，怎麼了？”

“澤哥！”林航能想到的隻有這個稱呼了，兄弟倆走到對面窗戶跟前，林航說：“明天要考試了，我最近沒怎麼好好聽講，你高一筆記本在不在，借我用用。”

“你……不好好聽講？上課都幹嘛了？”童澤恨不得踹他兩腳，“還好意思過來找我借！”

林航看了一眼遠處正回過頭來的李銘，打算一會兒跟童澤打聽打聽。

“我最近熬夜弄魔方視頻，參加一個短視頻小比賽，已經比完了，我得了第一名呢！就是上課困得厲害。”林航撇了撇嘴，“你不是說支持我麼，也不誇誇我。”

“那也不能影響學習，上課困就去後邊站着。”童澤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入學成績那麼高，第一次大考考砸會很丢人你知道嗎？優秀的人多了，你要是給我掉出年級前三，我把所有魔方都給你沒收了。”

“澤哥放心，掉不出去，我也就一個星期沒好好聽而已，一個晚上足夠補上。”林航對他哥教訓的口吻已經習以為常，“不過，我要用你的筆記本。”

“等吃完晚飯你跟我回宿舍拿，我高一高二的課本筆記本都在宿舍。”童澤繼續道，“每一科的筆記都有，晚自習好好看看。”

“成。”林航拽了拽童澤袖口，“唉澤哥。”

“聽你這麼叫我，可真夠别扭的。”童澤看了眼時間，“快上課了，你還不回去？”

“這麼叫也挺好聽，我在我媽面前不也得這麼叫麼，我剛告訴徐傑，咱倆是鄰居。”林航湊過來看了一眼童澤的手機屏幕，“還有三分鐘呢。诶，剛才出來朝那邊去的那個李銘，是你們班新來的轉校生？”

童澤沒想到林航會注意到李銘，一時被問得愣住了，他眨巴了兩下眼睛掩飾自己的遲疑，點點頭：“嗯，對。”

“澤哥，你剛發什麼呆啊？”林航敏銳捕捉到了童澤的不對勁，“他怎麼了？”

“沒怎麼。”童澤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之前他從來沒跟林航提起過他初中的過去。

“你這樣子，可不像沒怎麼的，到底怎麼了，你，和那個男生？”林航開始了刨根問底，他不僅想知道童澤在學校裡的情況，更對那個李銘産生了興趣，剛好這兩個人似乎還有點什麼微妙的關系，他當然要問下去。

他們班裡沒什麼有趣的人和事，期待中的高中生活剛開始不到兩個月，就無聊到這種程度，是他非常不願意看到的。

當下能碰到一件引起他興趣的事，和一個他感興趣的人，實屬不易，他當然要抓住。

“啧……”童澤無奈，“沒什麼就是沒什麼，就是聽說他之前學習很好，明天期中考試，我有些擔心考不過他而已。”

“……”林航略顯懷疑地點了點頭，“哦，這樣啊！”

顯然真實原因不是這個吧，林航心裡猜測着。

“趕緊回去吧，快打鈴了。”童澤拍拍他肩膀，自己轉身進教室了。

林航在跟童澤說話的時候，臉一直朝着李銘方才離開的方向，同時也時刻留意着。還有不到一分鐘上課，那個李銘怎麼還不回來？

他朝前走去，十分期待可以在路上遇見從拐角處出現的戴眼鏡的男生。

果不其然，剛好在他即将拐彎的時候，李銘拐了過來。這回，差點撞在一起的，變成了他倆。

上課鈴非常不合時宜地響起，關鍵時刻，這兩人居然還上演了幾秒鐘，你往左我也往左，你往右我也往右的躲讓戲碼。

林航始終直直注視着李銘，卻沒再如願對上李銘的目光。

躲讓失敗幾番之後，李銘蹙眉，找準時機往左邁了一大步，才總算躲開林航，快步朝教室跑去。

可隻有林航自己知道，剛才他是故意的，就像打籃球練出來的直覺一樣，他通過對對方肩膀和頭部的移動細節判斷出來他要往哪邊，然後自己也往那邊，才造成了互相無意擋道的假象。

很多時候，“巧合”這個東西，是需要人為創造的。

随後林航才不緊不慢地下樓，回到自己班裡。

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結束後，李銘起身去後排扔東西時，又在門口看見了林航。緊接着，就看到童澤和謝逸也起身朝後門走去，三個人有說有笑地離開了。

那笑容，有些刺眼，李銘的眼神暗了暗，返回座位喝了口水，晚飯再次沒有了胃口。

他近兩三個星期去食堂吃飯的次數一個手都能數的過來，上周姑姑又給他打電話了，說姑父膽結石需要治病手術，那些補償款存了死期取不出來，目前手裡還缺點錢，讓他無論如何也得想想辦法。李銘無奈，隻得從自己僅有的八千塊錢生活費裡拿出兩千給姑姑打了過去，随後姑姑還在他寄過去的欠條上補充了一條，李銘已于2021年11月2日還款兩千元，并拍了照片發給他。

至此，他接下來七個多月的全部生活費，現在變成了六千。這其中除了書本學雜費，吃穿用度，還包括他一個人過年時短租一個月的房租水電費，甚至在高考結束後，找兼職工作也需要租房，還得多富餘出至少一個月的生活費，以便碰到工資月結的情況，能熬過去。

省錢，還是省在最前頭比較好，這樣後期還能好過一些。

李銘從桌鬥的一個盒子裡拿出一小包壓縮餅幹，就着水吃掉了。

他掏出手機登上了一中貼吧，翻了翻上邊置頂的帖子，看到了關于童澤和謝逸的，還有關于他自己的。他點進去簡單浏覽了一下，全部都是腐女的意、淫。

接着他又翻找起關于林航的帖子，畢竟是學校的焦點人物，很快便找到了。李銘浏覽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人能明确回答出他和童澤的關系，有的僅僅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猜測。

正當他要退出的時候，一個今天下午的回答吸引了他的注意，上邊寫着：剛聽林航跟徐傑說，他和童澤是鄰居。

鄰居，鄰居？這年代，住在一層樓裡的鄰居關系都這麼好了？

李銘從林航穿的鞋子就能看出他的家庭條件比較不錯，而童澤的家庭情況他之前也是簡單了解過的，知道他是跟單親媽媽兩個人住，一直租的房子都是在租金便宜的老舊小區，就算之後搬到正弘市也沒太大可能換到高檔小區的。

又怎麼可能是鄰居呢？不太可信呐。

而且，謝逸跟童澤是男男朋友，卻可以允許童澤跟另一個男生關系如此密切，從今天童澤林航二人熟稔的樣子，和剛才三個人關系融洽的樣子都能看得出，這兩個人的關系，應該不是那麼簡單的。

李銘關掉手機，開始做考前最後的複習。

期中考試考兩天，很快便結束了。大家從考場出來，樓道裡充斥着各種怨聲載道的聲音，其中最多的，就是抱怨難度大。

次日，成績出爐。每一科試卷陸續被課代表拿到班裡找人分發，教室裡同學們又開始了七嘴八舌的議論。

這次大家除了被謝逸和童澤的高分驚到，還一次又一次地被李銘的各科成績所震撼。

出成績的科目越來越多，總分數也逐漸被大家合計出來。最後一科出來之前，謝逸的總成績年級第一已經成為闆上釘釘的事實，畢竟是自學過半年參加過高考的，理科全部滿分，就連數學老師都說，那卷子讓他做，都不一定能得滿分。他語文隻扣了八分，還沒出成績的英語向來是謝逸的強項，結果顯而易見。

之後，大家便把更多的關注放在了童澤和李銘的成績上。除了英語成績，其他五科，他倆的分數咬得很緊，僅僅差了兩分，而且還是李銘高出童澤兩分。

英語成績出來的時候，全班幾乎都炸了，童澤高出李銘一分，這就意味着，總成績，李銘比童澤高一分。

很快的，年級學神學霸第一第二的神話被打破。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忽略掉了去年高二下期中考試那個得第二名的女生，因為大家普遍認為，那次童澤是發揮失常，這次顯然是發揮正常的，而且，李銘的水平，明顯要比那個女生強。

轉校生沖進第二的消息不胫而走，李銘已經被同學們歸到了霸榜年級前三的學神學霸團裡面。

這件事自然也引起了其他年級的注意，其中當然包括林航。

說起高一的年級第一，林航确實沒有辜負童澤的期望。成績出來的當時，這家夥就被同學們封為了高一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