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你!别想那些了!趁還能做點啥去做點!受罰真的很痛苦很痛苦,你知不知道啊……”
“嗯。”她摸摸小孩子的頭,猶豫一下,大着膽子摸了摸無猜後面哥哥的頭。
兩顆頭都是一抖,小孩把肩膀一縮,像是太冷了打個哆嗦,不吭聲,努努嘴。
她回頭離開,沒走幾步,就看見了等在不遠處的徘徊者。
徘徊者和鬼之間的區别大得奪目,而這個徘徊者即便在人群中也有點顯眼,是個妝容很濃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女孩,黑長直,公主切,塗着厚厚的眼影,黑眼圈深深,塗着口黑,坐在不知道哪裡搬出來的月亮椅上發愣。和妝容與發型截然不同的是打扮,厚厚的藍色珊瑚絨睡衣,棉拖鞋,兩手插在袖子裡對着空氣發愣,背上背着個工具包。
她遲疑着走過去,對方擡起眼,看向《東郭先生》,慢吞吞地一甩腦袋,又呸呸地吐不小心甩嘴裡的頭發絲:“啊,呸呸……阿西……走吧。”
“你好,我雖然看起來是這樣,但我其實不是的,我還活着,我叫謝水流……”
說完,她覺得自己有點啰嗦,閉嘴了,緊張和忐忑讓她看起來很慌亂。
徘徊者起身收拾椅子,折疊起來啪的一下扔在一個位置。謝水流循着聲音看過去,黑暗中緩緩浮現出一輛比亞迪,月亮椅收起來裝好,徘徊者蓋上後備箱,車後貼着文字貼紙:“内有大型惡犬”。
注意到她正在看,徘徊者懶洋洋地指指自己,看起來比謝水流高出一個頭,少說有一米八。
“啊……不好意思。”謝水流不打算問,跟着徘徊者猶豫着,對方又甩頭發,拉開副駕駛的門把她推上去。
副駕駛和後座最顯眼處都貼着一張紙:“我天生不怕熱所以不開空調,如果你想開,你就告訴我就行,不收費。也可以點歌,你自己連藍牙,不要和我搭話,系好安全帶。我隻是長得兇,我不是亞比。我不是專職司機,投訴我也沒用。如果你着急趕路就不要打我的車,但我會盡量快一點的。後座有塑料袋,想吐的時候自己取,暈車藥和薄荷糖自取,不要錢。”
看來是平時跑網約車的。她左右看看,還是依照作為活人的習慣系上安全帶。
徘徊者也跳上車,沖外面喊了一句:“要是我死了我跟你們都沒完!滾!碾死你們我不負責!”
徘徊者把車門重重摔上,謝水流一激靈,她看徘徊者時,對方始終都面無表情,低頭把鞋子的後跟提上來,系好安全帶。
車子發動了,外頭傳來陣陣哀嚎。
“有些死鬼總想鑽進來趁機去陽間,自己找死。”徘徊者漠然地給她解釋,她着急地說:“我的情況……”
對方懶洋洋的:“嗯,我多少知道點,先離開居委會,然後你給我個地址,我聽你的就行……”
啊?謝水流雖然心裡疑惑,但她也沒見過什麼别的幹活的徘徊者,把自家小區的地址先發了過去。一來熟悉一下環境,或許能多找回一些記憶,先把手機打開,二來萬一林栖之還沒出發?她心裡沒底,而且她還想和李姐先把這事兒解釋一下呢。
注意到她視線灼熱,徘徊者打了個哈欠:“不好意思啊,我真是很困,腦子也不好,你多擔待,我先睡會兒。”
你還在開車啊!謝水流險些去奪方向盤,對方卻并沒有閉眼睡覺的意思,但眼皮已經耷拉下來,看來是精神已經睡着,肉/、、/體還在開車,比起自己這個“鬼”來說對方更應該擔心一下車禍,她猶豫着,車子離開了居委會,四周亮起來。
徘徊者伸手調整一下後視鏡,上面浮現出淡淡的八小時倒計時:“林栖之……三洛市……”
“嗯。”她也不知道怎麼應付這種類型的人。
徘徊者反而和她搭話,語氣也懶洋洋的:“我聽說你也是徘徊者,但你沒有特殊能力,對吧?”
“我純是因為倒黴。”
“那這樣的話,不該來居委會啊,這種人一般都不知道什麼徘徊者,正常活着呢。”
“是,大家也這麼說,但因為我撞鬼了,而且居委會的地址是傀夫人給我的,當時的情況……”
“那我知道了,有因果牽扯着,所以需要你走這一遭,那老太婆不會随便把人拉火坑裡的。”徘徊者沒讓她把話說完,扶着方向盤把導航聲音調高。
“嗯。”這個因果,謝水流自己大概明白點,冥婚,屍體,流放地,安心投胎委員會,申請書,火災,林林總總,說不清彼此到底誰是因誰是果。
“想過在流放地打工嗎?”徘徊者忽然一問。
“我……”
“有收入的,正常發工資。”徘徊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