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愉有一個喜歡了很多年的詞曲創作人在南江定居,微博上偶爾會發一些南江的美景。
這幾年工作繁忙,她一直想去卻沒去看過。
一周前,她在網上訂了去南江的機票,決定裸辭後去南江旅居一段時間。
下午五點。
飛機平安落地。
南江的八月比北城還要熱一些,網約車的候車點是露天場地。
旅遊旺季,等車都要排隊等很久。
孟冬愉将原本散開的長發挽起,露出被汗水打濕的後脖頸,盯着打車軟件上緩緩行駛的圖标歎了口氣。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一輛看着價格不菲的轎跑忽然混迹在網約車中緩緩駛來。
司機位上的男生降下車窗,向候車點喊:“有去‘滿汀洲’民宿的小姐姐嗎?”
滿汀洲民宿。
孟冬愉低頭在手機上确認了一下,是她預定的那個。
與此同時,打車軟件彈窗顯示,網約車将在兩分鐘後到達。
安全起見,孟冬愉沒理會那位轎跑司機,背着包坐上了原先打好的網約車。
南江依山傍水,以仿古建築聞名,處處都是白牆黛瓦,車子越往前行駛,越有種“小橋流水人家”的意境。
半個小時的車程,網約車停在了一處巷子路口。
孟冬愉拖着行李下來,沿着青石闆路往巷子深處走,最後停在挂着“滿汀洲”牌匾的小院門口。
小院大門敞開着,從門外向内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棵枝繁葉茂的桂花樹。
隻是未見花開。
桂花樹下的藤椅上躺了個人。
那人臉上蓋了本書,上身穿了件黑色T恤,長腿曲着,整個人都透着一股子懶倦。
他呼吸均勻,不知道睡着了沒。
孟冬愉拖着行李跨過門檻,環顧四周。
院子内部不算小,朝南朝西方向是兩層L型的小樓。
周遭綠意盎然,人造假山的潺潺流水聲仿佛在譜一首悅耳的曲子。
确實如網上評價的那般,清幽宜居。
天色已近黃昏,小院的樓上已經有幾個房間亮了燈。
但是樓下,能詢問的,隻有躺椅上的那個人。
孟冬愉走到離他幾步遠的位置,問道:“打擾一下,請問怎麼辦理入住?”
聞言,那人身體動了動,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他低磁的嗓音從書脊的縫隙中溢出,腔調懶散:“滿房了,去别家吧。”
滿房了?
孟冬愉點開民宿平台,再次确認她的訂單。
之前交的押金沒被退款。
木犀巷22号滿汀洲。
地址沒錯。
平台主頁的智能彈窗也在提醒她今晚入住。
孟冬愉原本加了滿汀洲小客服的微信,前兩天也确認過會給她留房。
今天早上她把微信退了,此刻也不想再登上去問,于是試圖通過平台的聊天窗口和小客服聯系。
咨詢的消息發送許久,對方都不見回音。
孟冬愉看着躺椅上一動不動的男人,再次開口确認:“你好,請問你是這家民宿的老闆嗎?”
男人沒應聲。
不知道是真睡着了,還是懶得回答。
早上的不愉快本就有些影響心情,孟冬愉沒再多問,點開民宿平台的人工客服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對面甜美的聲音響起,問她有什麼需求。
孟冬愉開門見山:“你好,我要投訴。”
話音剛落,藤椅上的男人擡手将書拿掉,慢悠悠地直起身來,不鹹不淡地評價了句:“還挺執着。”
藍灰色的暮霭逐漸籠罩下來,夜幕不知不覺間降臨。
樓上房間的幾縷光線散落。
忽明忽暗中,孟冬愉終于看清了男人那張先前被書遮住的,很有沖擊力的臉。
他額前的碎發被書壓得有些塌,蓋住了部分硬朗的眉骨。
隆起的眉弓下是一雙漆黑又深邃的眼睛,眼角下勾,眼尾狹長又上揚。
他薄唇漾着極淺的弧度,直起身來的那一瞬間,眼睛也似笑非笑地望了過來。
然而,視線落到孟冬愉臉上的那一刻,卻忽然怔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