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愉應下,将溫婉遞來的那盒藥膏放進包中。
溫濟民很快回來,喊溫婉拿着他的醫藥箱,讓她帶着孟冬愉一起去他的書房。
祁清肆全程沒怎麼講話,跟着她們一起進去。
像是他要去看醫生似的,神色似乎還有些緊張。
溫濟民見祁清肆進來,摸了摸胡子,例行公事般提醒孟冬愉:“有些問題會涉及到你的隐私,介意那小夥子在場嗎?”
是他帶她來的,總不能這麼不留情面地将他趕出去。
孟冬愉聞言看了眼祁清肆,而後搖了搖頭:“沒事的。”
溫濟民沒再多問,手指搭在她的脈搏上後,臉色卻變了又變。
雙手都切完脈,溫濟民連着歎了好幾口氣,才緩緩開口:“年紀輕輕的,怎麼把身體糟蹋成這樣?”
孟冬愉抿了抿唇角,沒吱聲。
這些年來,身體上有個小病小痛的,她都習慣性忍着。
總覺得不是什麼大毛病,忍一忍就好了。
說到底,也還是有點諱疾忌醫的意思。
知道孟冬愉不願意回答,溫濟民一點點地将她身體的毛病講了出來:“宮寒、瘀濕重、腎虛、脾胃弱、氣血不足,是不是還容易失眠多夢?”
孟冬愉搖了搖頭,試圖否認:“還好。”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一個個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溫濟民無奈地搖頭,“身體是本錢,也撒不了謊。”
祁清肆看了眼孟冬愉,替她問道:“能調理嗎?”
“好些都是從小就落下的病根。”溫濟民再次歎了口氣,看着祁清肆接着說,“沒個三年五載,她這身體恐怕難調理好。”
從小就落下的病根。
這句話像是一道鋒利的劍,猛地刺穿她的心髒。
她試圖隐藏的那些難堪,一時間無所遁形。
孟冬愉本能地想要去逃避,她攥緊了手指,強裝鎮定:“麻煩您了溫老先生,我真覺得自己沒什麼問題,不用調理的。”
話說完,她轉身離開,卻被祁清肆攔住了去路。
祁清肆略帶歉意地朝溫濟民點頭,語氣堅持:“抱歉,麻煩您給她開藥方吧。”
見祁清肆還算明智且冷靜,溫濟民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放在心上,而後繼續進入正題:“這些毛病同時用藥劑量太大,她這身體吃不消。”
“想先從哪方面調理?”
祁清肆想都沒想,就徑直開口:“她生理期不準,還痛。”
溫濟民再次擡起視線去打量他,摸着胡子笑:“你這話說得挺像她親屬。”
祁清肆頓了一下,馬上張口就要解釋,卻被溫濟民攔了下來:“行了,你們年輕人之間的恩怨,你們自己解決。”
溫濟民一邊低頭寫字,一邊補充:“我雖是承卿的爺爺,但也沒到替他争搶什麼的地步。”
拿到了藥方,又聽溫濟民講了些注意事項,祁清肆将手中的字畫遞了過去。
溫濟民沒接:“這像什麼話?”
祁清肆解釋:“不值什麼錢,隻是晚輩們的一點心意。”
溫濟民向來喜愛收集一些古玩字畫,見祁清肆态度誠懇,又堅持要送。
他拗不過他,最後還是收了下來。
回去路上,孟冬愉望着窗外,許久之後,才開口問道:“所以,你一開始讓胡杭幫忙問調理身體的中醫,就是為了我嗎?”
祁清肆打着方向盤,坦蕩應聲:“嗯,除了你以外,我也沒别的異性朋友。”
孟冬愉沒注意他的後半句話,隻是接着問:“你怎麼知道溫師兄的爺爺是……”
祁清肆沒等她問完,就給了解釋:“胡杭給我的那張名單上,第一個中醫也姓溫。那天吃飯聽溫承卿的師弟提了一嘴,就找溫承卿确認了一下。”
所以那天吃飯時他們突然出去聊,就是聊這個嗎?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好像有迹可循,但孟冬愉的腦子卻如同一團亂麻。
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清楚,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她蜷了蜷手指:“為什麼不直說是帶我來看醫生?”
祁清肆挑眉看她,話問得直白:“直說了你會願意來?”
說實話。
她肯定是不會願意的。
孟冬愉被他堵得啞口無言,再次轉頭看向窗外。
沿途的風景逐漸從不知名的野花野草,轉變成修建規整綠化帶。
去時和回時的視野不同,心境也截然不同。
孟冬愉的腦子像突然開竅了一樣。
她笃定般問道:“你當初包攬溫師兄的飲食,也是為了替我還人情吧?”
沒等他應聲,孟冬愉看着他,再次開口:“祁清肆,你為我做這麼多,圖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