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則玉手裡還拎着酒壺,走兩步便給自己灌一口,築基的修士竟然喝到路都走不穩,剛踏上青石小路便又歪倒,扶着假山垂下頭去。
這時,那綠梅樹後又奔出個女子,香肩半露着撲上來扶他,又被他一巴掌推得老遠。
柳在溪托着下巴咋舌,怎麼這麼不懂憐香惜玉呢。
旁邊的小倌見她一直向外看着,也湊上來瞧,看清是誰後略顯無趣地“哦”了聲:“是這位客人啊。”
柳在溪聽他的語氣覺得好奇,便問了,就看着小倌裝出一幅委屈但又格外大度的模樣:“他是咱們如意樓的常客,前兩日過來的,次次都要去後院住上一夜的。”
“是嘛。”
原來不光是長相風流。
底下被讨論的人剛因為推人自己失了平衡,踉跄了兩步摔在秋千上,仰躺着在上面晃起來。
從柳在溪這裡能看到他舒展的身子,仰着頭,下巴上還挂着酒液,一路滑過滾動的喉結流到衣領。
那人到底境界不錯,被她這麼看着也有了察覺,睜開眼準确地找到她的位置,眯了眯眼,大概在記憶裡尋找她是誰。
柳在溪舉杯搖了搖,打招呼。
衛則玉調整了下姿勢,後腦勺靠在秋千背上看過去,揚揚手裡的酒壺,打招呼。
她笑了下,看那人忽然擡了眉頭,眼神倏地清明,似是有些不解。
身邊的小倌這時剛好貼過來,甜膩膩地“呀”了聲,拂上她的手腕,心疼道:“客人手怎麼傷了。”
衛則玉的角度刁鑽,卻恰好能看見柳在溪懷裡那人的動作,兩人手指纏綿,耳鬓厮磨。
他松開眉頭,扶着晃動的秋千起身,旁邊的女子便着急來扶他,這次他倒是沒再推開,任憑着那人攬上他的手臂,帶着他往那棟矮樓走過去。
“沒事……”柳在溪回答這小倌的話,又看了眼離開之人的背影,恹恹的,平時那神氣的模樣消失了。
怎麼了這是,打擾到他的雅興了?不應該吧。
柳在溪摸了摸下巴,忽然想到之前說衛則玉不受待見的事情,總不能就是這事。
不過到底是别人的事,她不至于閑到這種程度,好好在這廂房裡睡了一會,天亮後,她便伸着懶腰踏上山門,偶遇了同樣夜不歸宿的衛則玉。
碰見他時,這人剛巧從旁邊的樹上揪下來兩個果子,正逮着一個啃着。
這般看來,面色紅潤神采奕奕,也不像是忙碌一夜的樣子,難道說……還有此等功效?
柳在溪打了個哈欠,小跑兩步上前,剛要給他一肘,那自顧自啃果子的人好像後背忽然長了眼,馬尾一甩,晃過了她的手肘。
她輕笑:“師兄,昨晚上過的不錯啊。”
衛則玉嚼着果肉,垂眼看她,不做回答,倒仰着頭步子跨得極大,很明顯不願意和她多聊。
“怎麼,怕我?”
前面的人步子不停,朗聲一笑:“倒也不是,就是覺得師妹該是乏了,不好耽誤你歇息。”
“那不至于。”柳在溪手一擺,見前面人咀嚼的臉蛋癟了下,側目劃過來一眼,後又轉過去移動速度變快。
“欸!跑什麼,你那手裡兩個玩意,見者有份的道理不懂嗎?”柳在溪背着手一蹦一跳地追上他,甜甜道。
衛則玉轉過身來,倒退着走,對她揚了揚那果子,做出一個抛擲的動作,柳在溪下意識去接,那人卻眯着笑放到嘴前狠狠咬了一大口,再丢過來。
“吃吧。”
他退着走得慢,柳在溪便很容易跟上他,手裡接住那果子,看了眼,這是玄陽派自己種的靈果,還挺貴的。
一想剛才衛則玉蹦出來的地方,那好像是人家果林的籬笆。
味道也不錯,她下次也去摘一個嘗嘗,柳在溪邊啃果子邊說。
衛則玉神色詭異,眼神在她嘴巴上瘋瞟,剛“你”了一個字,忽然整個人向後仰去,原來兩人退到了此處邊界,下面是條清澈的小溪。
柳在溪“哎呀”一聲,手心飛出一條幽光卷在他腳上,輕輕一拽,那人便栽下去沒了影。
她偷笑出聲,兩下蹦哒去了木橋上,小橋一人寬,兩邊拿鐵索圍着,算是個安全措施,踏上來就幽幽晃動。
平時也晃,但沒有這麼晃。
柳在溪趕緊抓住鐵索去看旁邊衛則玉栽下去的地方,那處水面平靜,絲毫沒有人落水的痕迹。
哎呀,大意了。
小橋猛地一晃,橋面簡直要翻個面,将她反扣進水裡。
柳在溪快跑幾步,在木橋翻面時,飛身點在側邊的鐵索上,踩着倒過來的橋落在對面岸上。
轉過身,衛則玉從岸下禦劍而來,緩緩踏幾步走在她身旁,聳了聳肩。
風一樣的挑釁地走了。
……她要快點築基!
柳在溪在原地轉了圈,想起來自己要去改了那選修的課程,便提步往九寒峰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