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這蚱蜢好似活了過來,草枝鋒利地将柳在溪拿住的手指割出道血口。
“你說他們要是知道小師妹是那種人會怎麼樣呢?”衛則玉靜靜望着柳在溪忽然松手,蚱蜢掉在地上,上面留着些血迹,他又慢慢撿了回來。
柳在溪看他的動作,舔掉指尖的血珠,有些好奇:“他們怎麼知道呢?”
衛則玉給她的感覺,就是那種能把門規漏洞全部找出來犯一遍,但又會死活遵守實際寫出來的規矩的人,她有點想象不到這人該怎麼找她的把柄。
對方大概也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笑了下,從懷裡拿出了一枚戒指。
是那個被她用來誣陷衛則玉的納戒。
這東西不該在執法堂長老的手裡嗎?一上來就推翻她的想法,衛則玉去偷了?
柳在溪表情不變,對着和這戒指故意揚揚眉,問:“看到了,然後呢?”
衛則玉卻不說話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戒指又塞進懷裡,上前兩步俯身悄聲說:“這戒指呢,是長老還給我的,不是我偷的。”再直起身,垂眸,那股張揚的氣質又散發出來,把蚱蜢在手裡抛了兩下,轉過身,聲音從背影飄過來:“本來是打算給你個驚喜,結果師妹問了……那就提前說喽。”
柳在溪看着那伸懶腰的背影,牙齒輕輕咬了下嘴唇。
真氣人啊,她突然很想把這人欺負哭,順帶再認個輸就更好了。可是打不過,要不然她就能直接以暴力完成這個願望。
她調整了下心态,緩步下山,順帶想那戒指裡有什麼東西,但想了一遍什麼代表她身份的東西都沒有遺漏,還有……那就隻剩靈氣了。
可過了這麼久,除非衛則玉在得到戒指的那天找到辦法把剩餘的那絲靈氣保留下來,等等——那家夥的酒葫蘆似乎就是能控制靈氣的法器,那日還拿它驗她是否有魔氣來着。
這可不好辦啊,如果是那日從執法堂出來衛則玉就在想辦法保存殘留靈氣的話,那說不定還真能擺她一道。
柳在溪想着,拿着盛放丹藥的盒子回到雲川峰。
一回來,大家就發現了她神色不對,悶悶不樂的,天青石兩兄妹立刻圍上來問她,是不是被人欺負了,柳在溪沒有回答,隻說都好,那兩人定然不信,又問是不是遇到誰了,柳在溪搖頭,笑着說,隻是碰見衛師兄聊了兩句。
然後就離開了,剩兩個人毫無頭緒再去霍霍旁的弟子,最終得出個結論,是這衛則玉惹她們師妹不高興了。
衆所周知,衛則玉和柳在溪剛一碰面就結了仇,後面就莫名倒了兩次的黴。
天青最先反應過來,這兩次事情不會都是他們小師妹幹的吧?
天石反駁,義正言辭道,不可能,再有一半人附和。
師妹那時不到築基,就連執法堂的門都進不去,怎麼可能那麼輕松把衛則玉傷了。
說的也是,但後續偷靈果的事情便就十有八九是柳在溪幹的了。
天青天石想了想,好像随便一個人也能幹出來,就是多少有點目無法紀。
他們這邊正想着,那頭忽然有弟子報告,說九寒的衛師弟來找清言真人。剛剛讨論出結果的弟子堆一下就炸了。
完蛋,小師妹剛幹一件壞事就被發現了。
天青和天石兩人對視一眼,起身示意自己要去偷聽,身邊的弟子不知無聊了多久了,一聽到這事,也屁颠颠地跟上去,一行人鬼鬼祟祟地擠到雲川殿旁,聽見裡面依稀有聲音傳出來。
“清言真人,有這同源靈力作證,我總不是在騙人吧。”這道不鹹不淡的聲音是衛則玉的。
清言真人的聲音跟在其後,依舊如高山之泉冰涼透心,對着柳在溪說:“證據确鑿,你還有何說法?”
“沒有。”柳在溪回答還含着淡淡的鼻音,音量都不敢放得太大,門外偷聽的弟子跟着心裡一軟,平時和師妹共同玩樂的場景浮現心頭。
“原因呢?”
“他把我用來退換靈石的記錄燒了,”柳在溪說完,頓了頓,繼續道,“但這事情沒有确鑿證據,領路的九寒師兄也隻能當個人證,完全可以說是我收買的。”
衛則玉沒有理會面前人做出的反應,掃了眼清言,明顯他隻是為了靈果這一件事而來的。
清言看着前面低着頭的柳在溪,眼神沉了沉,轉過頭剛要說話,門外忽然推搡進來一串人。
天石打頭面對上師父那張寒冰臉,頓時渾身一個激靈,硬着頭皮說:“師父,小師妹這也是事出有因,您手下留情啊。”
天青也小聲道:“對啊,小師妹為事回來哭了好久呢。”身後的人跟着他倆一齊嗡嗡嗡。
聞言,衛則玉瞄了眼此刻就在裝哭的柳在溪,實在不太想糾結眼淚的成分。
清言淡淡掃向門口的弟子,轉頭繼續之前沒有說的話:“這事我知道了,小溪我會親自送到執法堂,這件事的真相也會在玄陽公布。”随即又遞給他一些修煉的東西,歎道:“小溪做錯了事,委屈你了。”
衛則玉從始至終都神情淡然,也沒怎麼看柳在溪,隻有接過東西的時候露出些動容,真心道了謝,便出去了。
而被他接過去的東西跟着另一道目光,是屬于柳在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