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你要去揍小星了。”

乍一聽這名字有些陌生，再一反應，才知這是小黑的名字，搖搖頭笑道：“誰叫他沒有禮貌。”

說到這月兒顯出愁容：“所以說奇怪，可能是他太緊張了，這幾日冒冒失失，也不常找我說話。”

回想了下小黑之前的行為，柳在溪竟然覺得他冒失也是常态。

天亮時路好走，她們沒多少波折便找到了那幾棵醒目的紅葉樹，按地圖所畫，隻需要穿過它們，就能出這一片重霧區。

兩人倒是沒有加快速度，依舊保持警惕，進去紅葉樹林裡，此處霧氣已然減弱，能看見幾棵粗樹中發出忽閃忽閃的紅光，就藏在樹洞裡。

這應該是樹妖孕育出的結晶，雖沒有寶物珍貴，但修煉怎麼會嫌資源少呢，二人互看一眼，就往那樹洞走去。

樹洞一人寬，結晶有四個拳頭般大小，兩個人分分倒也是可以的，柳在溪至少沒小氣到這個地步。

她們達成共識，便想将這東西拿出來，忽而這紅葉林中又出現一波人影，打頭嗎散修對着柳在溪轉回去的側臉驚道：“你不就是那個拿了我們妖丹的弟子麼？！”

柳在溪無心聽他說話，一把抓住樹洞中懸空的紅晶石，霎時間紅光大漲，從指縫中漏出射向整片樹林。

她眼前一花，連帶着頭腦發懵，被手心猛然爆發的靈力震到一邊。

還未緩過神，月兒忽至她身前抽刀揮來，柳在溪将将避開，那人便轉去樹洞前擡手要抓那晶石。

态度明顯，她要獨占。

柳在溪心一沉，揚鞭抽去，月兒橫刀要擋，她将鞭一卷拽過人到眼前，擡掌擊去。

而後面那幾個弟子見狀，紛紛前來，晶石紅光依舊閃爍，林中被這光亮覆蓋，柳在溪擠擠眼睛，刹那間恍惚此時是在血音谷底的洞穴厮殺。

眼前不是紅光而是血色……

劍刃寒光刺來，柳在溪抽身躲過，直覺不對，向後退了數步要撈那晶石，指尖剛剛碰到，臉側響過一道破空之聲，緊接着肩頭刺痛，痛楚貫穿肩膀直直向後，将她釘在樹上。

柳在溪悶哼出聲，看見那黑金的劍柄上，刻着“織金”二字。

是衛則玉的配劍。

身前又是幾把靈劍擲來，肩膀上的劍卻又用力往裡埋了埋，柳在溪身子顫了下，揚鞭甩開面前飛來的劍光，握上劍柄，擋着上面施加的靈力使勁抽出。

鮮血噴出，柳在溪眼睑顫動，視野中的紅更加深了，許是血液化在眼裡。

手上那把劍不斷嗡鳴，她站在樹前，捏着這把亂晃的劍，一下砍在旁邊沖來的月兒肩上，壓臂向着脖頸一劃。

不遠處那些玉虛門弟子皆是怔愣，柳在溪晃了晃腦袋，織金震動向着前方飛去，她松開手，面前身影一閃，衛則玉的臉突然清晰。

她下意識提刀去擋，幾招過後将他揮去一邊，旁邊又來幾個弟子攻上，柳在溪喘了口氣，鞭子上的魔氣燃起，上步甩鞭勾着來人的脖子向身後甩去。

幾不可聞的咔嚓聲。

柳在溪舉着手中逐漸變化的長刀：“别過來……”

衛則玉提劍在她對面，表情有些模糊：“你看看你幹了什麼！”

“是你們要搶我的東西，是你們要殺我啊。”柳在溪站得直了些。

“我們？那旁邊那些是什麼？”衛則玉擰眉，他話音剛落，身邊幾個弟子同時奔來：“我們拿下這個魔族妖女，交給玄陽派處置！”

柳在溪退後幾步，靈力抽走肩上稀稀拉拉的血，掌中緩緩凝出一圈奇異的花紋，她眼裡全是血色，面前每個人的表情都不甚清晰，又好像一模一樣的，嫉惡如仇。

“别過來！”

她喊了聲，卻沒有人理會，柳在溪目光空洞一瞬後，變得冷漠，掌心的花紋倏地飛去那些弟子身前，自下而上飛出一道道血光，頓時人群血肉橫飛。

衛則玉巧是其中幸存的那個，躲過條條血痕揮劍而來，柳在溪看着他，揚鞭對上，不顧劍光揮舞，鞭化短刀近身刺進身前人脖頸。

血液噴濺，柳在溪微眯着眼，放開手，與懷抱相隔半掌的人搖晃兩下，“噗通”倒在地上。

柳在溪擡手擦過臉頰，繞着鞭子往紅葉樹洞走去，伸手要拿那散發光亮的晶石。

她做這麼多，都是為了它，都是為了——她忽然停下，盯着那塊漂亮的石頭皺眉。

晶石浮動，耀眼的光輝映在她臉上，絲絲縷縷的靈力從指尖滲入身體，大股的滿足感彌漫在四肢百骸，讓她想要立刻就将這石頭抱在懷裡。

可是為什麼？不對……這種安逸的感覺不對。

柳在溪蜷起手指，強行收回手，盯着那塊石頭半晌，才勉強轉過頭，入目便是倒在一邊的衛則玉。

他還睜着眼，平靜看着她。

或者說，身邊橫七豎八的屍體，個個都在看她，隻等着她拿下那顆石頭，然後這些本該死去的，僵硬的臉上，就可以浮現出一抹笑——

來嘲笑她。

醜樹還敢笑她……

柳在溪舔了下唇角，一股澀味，衛則玉的血會是這個味道嗎？她不知道。揚起鞭子猛地抽向眼前的晶石。

霎時，那處如一血球炸裂，紅光傾瀉。

柳在溪擋着眼睛退後幾步，忽然腳下一空，她崴了一下，再擡眼，紅光消失，發現自己正站在樹根突出的地方，貼在紅葉樹前。

而那晶石，還好端端地在樹洞裡呆着。

柳在溪沒想到自己還能被這幻樹擺一道，非常不爽，奮力抓來紅晶石扔到納戒，在樹上刻了個王八，發洩完正要走人，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些什麼。

扭頭一看，竟發現隔壁樹幹裡夾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