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公爵”盧克的生辰,于聖彌爾公國王都萊斯凱舉辦盛大的慶賀舞會,無數名流赴宴為其慶生。
六匹背生雙翼頭有犄角的獨角馬拉着分外華麗的馬車自聖殿駛出,眨眼間已至百裡開外。
清風徐徐,掀開窗簾一角,露出穿着繁複裙裝的秾麗“少女”,膚色清透似雪,似要融化在冬日的暖陽裡。
一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撫上“少女”裸-露的鎖骨,似觸非觸地蹭過胸口上方的小片白嫩皮膚,拉下被風掀起的車簾。
馬車内,彌亞不時撥弄生發藥水作用下長及腰間的銀發,試圖用少許披散下來的它們遮住裸-露在一字領裙裝外光溜溜的脖頸與肩頭。
微涼的掌握在肩頭輕柔揉捏,與彌亞坐在車廂同一側的拉斐爾道:“冷嗎?”
他将暖爐點得更旺。
彌亞搖搖頭,肌膚沒有任何布料阻隔,赤-裸相貼的觸感令他不太習慣,他不自覺縮了縮,“拉斐爾,我這麼打扮真的不奇怪嗎?”
拉斐爾靜靜望着盛裝打扮的少年,從斜編的珠鍊到腕間的手鍊,最後停在恰巧墜在鎖骨窩,随少年動作輕微晃動的寶石吊墜。
他緩緩道:“怎會。彌亞最好看了。”
“真、真的嗎?”彌亞眨了眨眼,又擔心,“萬一被其他人發現我不是女孩子怎麼辦啊……”
“是啊,怎麼辦呢?”拉斐爾故作苦惱,“那就隻有拜托彌亞牢牢跟在我身邊,一刻也不要離開我的視線了。”
“嗯嗯,我一定緊緊跟着你。”
安靜一小會,彌亞扭了扭身子繼續道:“拉斐爾……裙子、裙子會不會掉下去啊?”
看得出來,他對此很擔心,眉頭輕蹙,滿臉憂愁。
“萬一跳舞的時候動作大了它滑下去,或者是一不小心踩到裙角……”
嗚。
昨天練習的時候裙擺太短,今天正式打扮了裙子又太長太重,為什麼就沒有剛剛好的?
比如……比如聖殿長袍那樣的,裹得嚴嚴實實。
做女孩子真的好難哦。
層疊裙擺之下光潔的雙腿交疊着輕輕蹭動,彌亞越想越不安,漂亮的小臉皺成一團。
拉斐爾笑出了聲,收獲一個少年自認為兇巴巴的瞪視。
小貓瞪人,半點殺傷力都沒有,隻想讓人攏在手心揉搓得亂糟糟。
手指蜷縮又伸展,最後輕輕觸在少年眉心,揉散愁緒,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少年的頭搭在他的胸前。
“睡吧。睡一覺,煩惱全都消失。”
“……”
好奇怪,明明不想睡。聞着那股熟悉的冷香,半睜的眸卻在悠悠晃蕩的行駛中逐漸阖上,意識飄遠,浸透在令人安心的氣味裡,沉沉睡去。
當彌亞再次睜眼,馬車已駛進王都巍峨的城門,順着寬闊又繁華的街道緩慢行駛。
透過掀起的車簾,彌亞看着往來人群目不轉睛,視線不經意與幼童對上,在她“仙女姐姐”的驚呼下羞紅了臉,慌忙把頭埋入拉斐爾懷中。
“仙女姐姐和人抱抱,羞羞!”
銀發間露出的小巧耳垂紅得幾欲滴血,耳邊是拉斐爾調侃的輕笑。
彌亞拉開他的外袍将頭埋進去,“我聽不見我聽不見。”
無論拉斐爾怎麼哄,都不願意從他的外袍裡出來,大有在此安家的架勢。
拉斐爾便也由着他去了,垂眸靜靜望着縮成小小一團的少年,目光分外柔和。
真好。他想。
少年是如此地依賴他。
真好。
虛虛用手描摹少年的輪廓,一筆一劃,拉斐爾似要将他的所有細節全都印刻在腦海,沒有一絲錯漏。
快點長大吧。
快點察覺到他的……
愛欲。
*
“聖子大人竟然親臨老夫的生辰舞會,老夫實在是不勝榮幸啊哈哈哈哈。”
留着一撇山羊胡的中年男人笑得滿臉褶子,迎上被彌亞挽着手的拉斐爾,熱情迎接他的到來。
兩人虛僞地寒暄許久,山羊胡——舞會的主人“冬之公爵”盧克終于注意到拉斐爾身旁安安靜靜一言不發的漂亮“少女”。
他打量着挽着拉斐爾臂彎,依偎在他身側展現出全然依賴的彌亞,驚訝道:“聖子大人,你竟然有了女伴?如果老夫沒記錯的話,這是有史以來頭一朝吧?”
聖殿雖講究戒律清規,可在社交場合上,大部分出席活動的聖殿人士也會遵循社交潛規則,帶上男伴或女伴。
在這方面,聖殿一向是睜隻眼閉隻眼,哪怕過後與舞伴春風一度,隻要不鬧得人盡皆知丢了聖殿顔面,他們也隻當不知。
然而,此任聖子,拉斐爾,卻并非如此。自他到達社交年齡,在名利場上嶄露頭角以來,無論是多麼盛大的宴會、主辦方是多麼地身份高貴,他都從未有過女伴,一向是孑然一身地來,孑然一身地走,拒絕所有試圖給他塞人的行為,将聖殿規章遵循到極緻。
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