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矩揮了揮手,雖然樣子看着和之前一樣,但是白規總覺得他臉上露出的表情,看着有些陌生。
盧矩借口找點水喝,躲到一邊,然後偷偷地把袖子撩起來。
“毒主,你快看,他是不是要異化了?”有人低聲喊道。
白規皺着眉頭,隻見盧矩手臂上的青絲比之前粗了一倍,好像蠱蟲一樣,在血肉裡遊動,随時可能會破皮而出。
這是即将異化的特征,盧矩之前明明都好好的,怎麼會突然異化。
史偉傑喜道:“恭喜毒主,那小子快不行了,這下不用您動手了。”
白規卻笑不出來,如果盧矩一旦異化的話,以他目前的力量,不一定能解決得了,而且對于世界都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
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絲後悔,不知道是後悔自己沒早點殺掉盧矩,還是這一路上都沒發現他的異樣。
見到白規的表情,史偉傑識趣地閉嘴,但是看着盧矩手臂上的青絲,他的眼裡卻一閃而過一抹狡黠的光。
盧矩讓羅叔他們暫時在白帝縣待着,他要先去處理一些事情,随後獨自離開。白規看見盧矩獨自走了,讓史偉傑他們看着剩下的那三個人,他自己跟了上去。
隻見盧矩捂着心口,七拐八拐地走向山區的小路,穿過狹小的石縫,躲在了一塊岩石後面。
他靠在石頭上喘息,把小玉筍緊緊地握在手上。
在跟着盧矩前行的路上,白規注意到路面無端地長出了好多顔色各異的蘑菇,而這些蘑菇,和之間在盧氏老宅外牆下看到的那些蘑菇一樣,他想仔細看看,卻聽見岩石外面有人說道:“他自己殺死了自己?”
是史偉傑的聲音。白規一看,靠在岩石旁的盧矩消失了。
他心下一沉,沒工夫再管蘑菇的事。他躲在暗處往外看去,那觸目驚心的血色再次映紅了他的眼眶,不禁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果然,盧矩還是對自己下手了。
可是他忽然意識到不對,按照他之前看到的經過來說,戴口罩的盧矩應該沒有那麼快出現才對,他起碼要在盧氏老宅待過一晚,可偏偏他們剛來沒一會兒,他們就都出現了。
時間有問題。白規意識到這個問題,他不敢耽擱,連忙去追趕盧矩。
以盧矩現在的狀況來看,他顯然已經意識崩潰了,如果說着這麼一會兒已經過去了一天的話,那麼他的情況恐怕更加嚴重,甚至可能即将異化。
他連忙追趕,卻隻看見盧矩把最開始的自己殺掉逃走的背影。
他趕忙追過去,終于盧矩跑累了,停下腳步喘氣。
白規也跑得氣喘籲籲,生怕盧矩再跑,于是叫住他:“盧矩,你跑得好快,我都追不上你了。”
盧矩聽見他的聲音一震,轉過頭來發現是他,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看着他,問道:“白規?你怎麼會在這裡,你跟蹤我?”
盧矩的模樣已然猙獰,他的面容變得模糊不堪,淩亂交錯的青線籠罩住他的臉,身體的表面流淌着綠色的黏液。
他已經處于理智消弭的邊緣,馬上要異化了。
眼見盧矩的眼裡流露出殺意,白規知道不能再耽誤了,他伸出手,凝結自己的力量于指尖,看着盧矩深陷于迷惘之中,溫聲說道:“你累了,休息吧。”
代表他力量的小花把盧矩包圍住,盧矩猶自掙紮。
“白規,你在幹什麼?你要殺了我嗎?”盧矩的意識短暫地回歸,仿佛在一瞬間認清了白規的模樣,大聲喊道。
但是白規知道,就和回光返照一樣,這是盧矩異化之前最後的意識。
他知道盧矩正在承受着極大的痛苦,他想讓他不那麼害怕。
他從不曾對人和顔悅色,但是對着盧矩,他用盡量溫柔的聲音,以表現自己沒有惡意,“我不是要殺你,我是在幫你。”
但是盧矩不明白他的行為,怒氣沖沖地說:“你就是這樣幫我的嗎?快放開我!”
眼看着盧矩越發暴起,白規覺得自己的某一部分也碎掉了。他本來是想阻止盧矩自己殺了自己悲劇,可是沒想到到最後,竟然是自己親手終結他的生命。
但是應該還好,他也死了一次,所以盧矩應該也是會活過來的吧?
他沒有辦法了,眼看小花漸漸要被盧矩的力量撐開,白規隻能輕聲哄他說:“隻有這樣,你才能走出去。”
但其實他自己都沒有底,他隻能賭,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拿全世界豪賭。
“絞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