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唐诩的講述,容景司慢慢的冷靜了下來,複盤了一下從他現身以來唐诩的所有表現,他敏銳地覺察到唐诩好像沒想象中的那麼單純。
隻是他剛剛和失了智一樣,一心對唐诩表露出的一切是無比的信服,才有了方才發火一事。
但這和沉默無關,容景司一直沒說話隻是因為心虛。系統傳給他的劇情說好聽點是劇情,但在他看來那麼點删的就剩骨架的東西就隻是一張龍傲天的升級地圖。
裡面标注了主角在什麼地方得到了什麼天材地寶,又在什麼地方完成了進階,通篇隻寫了龍傲天從廢柴到成仙的機緣點,但要是想問具體的過程,不好意思,略!
連世界觀,劇情線都沒有的東西也好意思叫劇情?
就像這次,劇本裡明明白白的寫着,主角在葬靈崖的東側恢複了資質,正式踏入修煉一途。因着這段描寫,他才給唐诩指了個東方,誰知道直接把人送進了險境。
容景司不免覺得尴尬,才一時無言。
至于唐诩話裡的破綻他倒是不甚在意,甚至在發覺龍傲天并不像自己以為的一樣是個傻白甜後,感到了一絲詭異的欣慰。
果然他看人的眼光還是沒問題的,走眼的時候才是少數。
盡管心裡已經開始痛罵“垃圾劇情害我不淺”,容景司明面上仍是端的淡然,他略微放柔了語氣,歎氣道:
“是我的問題,我隻想着你丹田破損又肩負滅族之仇,多少有些急功近利了。”
“不過,”他話鋒一轉,“你知道你身負狂血一族的血脈嗎?”
話音落下,唐诩的臉上第一次暴露出了真實的驚訝和急切:“唐诩不知,請前輩指教。”
“談不上指教,我也是機緣巧合讀到過與你這般類似的記載。”容景司仔細回憶了一番,接着說,“狂血一族存于上古,平日裡形貌舉止皆與常人無異,但是血脈一但激活,便可以燃燒血液的代價暫時換來大幅提升的實力,此時,其外顯特征就是血色的雙眼。”
“隻是純粹的狂血一族早已滅亡,僅剩下的血脈在一代一代的稀釋下影響大不如前,甚至血脈雜糅後出現了許多問題,比如神志不清,嗜殺成性。”
“不受控制的血脈隻會讓你走向滅亡。唐诩,我能救你,亦能助你。”
一路的鋪墊完成,容景司抛出了他的砝碼。
聽聞此話,唐诩一直以來隐藏的極好的野心此刻清晰的浮現在了他的眼中,一掃面上僞裝出的懦弱神情,他單膝跪地,向着容景司低下了頭顱。
“請前輩救我。”
這次容景司沒有阻止。他不屑于虛假的感恩,但笑納他的忠誠。
瘋子也好,假兔子也罷,隻要唐诩還有求于他,即使是龍傲天,也隻能縮在他手邊,裝成他忠誠的小狗。
“好,記住你說的話,唐诩。”
容景司略一颔首,起身上前兩步,鋒銳的靈氣流劃開兩人的指尖,将溢出的血珠并入一處。
“吾今以血為媒,結同行之契。上啟皇天,下問後土。”
“契成。”
最後兩個字伴随着一道玄妙的金光落下,冥冥之中,容景司和唐诩都感覺到了一絲微弱的聯系落在身上,随後隐去蹤迹。從此刻起,大千世界,茫茫人海,契約将始終聯系雙方。
這次現身以來,容景司第一次對上了唐诩的雙眼,看着他眼裡升起的不加掩飾的警惕,淺笑一聲道:
“不必恐慌,隻是一個平等契約,我既知你名唐诩,你也不必再叫我前輩,喚我忘塵即可。”
世人皆知拂影劍主容景司,這個名字自然不能在唐诩面前拿出來,剛好,許多人不知他曾名忘塵。
師父剛将他撿回來的時候并未給他取名,也不教導他修煉法訣,反而笨拙地學着凡人父子的相處方式陪他長大。
等到他能夠識文斷字了,就甩給他幾本書,整日按着他看書抄經,說是讓他修身養性、“忘卻前塵”。
那段時間,老頭總愛把“忘卻前塵”挂在嘴邊,“忘塵忘塵”,念得多了,妙算峰上的人都開始叫他“忘塵”。
所有人都以為忘塵忘得是身世塵緣,隻是容景司總覺得師父想讓他忘掉的,是他的前世。
等到後來他踏上仙途并自名容景司之後,會叫他忘塵的人就少了許多,時至今日,還會這麼叫他的人又隻剩下師父了。
不過話說回來,年少時因着師父的要求,容景司幾乎把藏書閣裡修煉之外的書翻了個遍。
狂血一族的曆史也是某本古籍上看到的,與之同列的還有其他幾隻上古部族。他先前對唐诩所說并非诓騙,他确實有助他的辦法。
隻是現在,當務之急還是替唐诩修補丹田。
“出門往東走,不要停。”
唐诩順從的跟着他的指令離開,沒分給地上的人一分眼神。
容景司玩味地笑了一下,神識一轉就抹除了那些人有關唐诩的記憶,至于其他,唐诩若是想留他們一命,他也不會插手,這到底是他自己的事。
“停。”容景司讓唐诩停在一片人迹罕至的荒地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在外人看來,就是唐诩一人奇怪的傻站着。容景司倒是滿意地點點頭:“定力不錯,要開始了。”
“什麼要開始了?”唐诩的疑問還沒出口,眼前單調的景緻突然扭曲了起來,再定神,他已經站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月海秘境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