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昀曾經覺得自己隻是個普通人。
普通的長相,普通的身世,唯一還算的上值得一提的天賦在進入玄陽殿後也變得泯然衆人。
他本以為他會在外門弟子的位置上一直待到修為停滞壽元耗盡,這種想法一直持續到他開始夜夜做夢之前。
夢中的他氣運逆天,路邊的小攤上随便就能撿漏傳奇功法,被當成炮灰帶進去的秘境卻是他得到了傳承成為最終赢家,種種奇遇加持之下他的修為水漲船高,連宗主弟子——玄陽殿的天才樊嘉凝也逐漸傾心于他。
一開始他隻以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直至有一天下山時,他鬼使神差地走向了那個夢中見過的攤販。
接下來的日子他好像一腳跌入夢中。
手握玄陽殿鎮派功法《玄陽決》遺失的殘卷,内門長老的收徒邀約和小秘境的傳承也接踵而來。短短數月裡,他循着夢裡的軌迹從無人問津的小透明一躍成為了内外門熾手可熱的天才。
人的野望就像雜草,要麼埋死在土裡,一夕出頭,見風就長。
混沌的疼痛中,他逐漸記不清他那時的想法了。他隻記得他膽大包天地攔下了樊嘉凝,被逐一驗證的夢境讓他堅信她一定會像夢中那樣墜入情網。
那美夢的第一次差錯,她拒絕了。
落魄失意之下,佟長老,也就是他現在的師父,聲稱要告訴他真相。
“其實這個世界是一本話本,而你是被選中的主角。”
他信了,或者說他不願不信。
杜昀又開始纏着樊嘉凝了,他始終等待着,等待着将這位他遙不可及的天才擁入懷中再狠狠甩開的那一天,但最終,他隻等到了樊嘉懿的一頓打。
“我最後警告你一次,你再騷擾我姐我就把你丢進荒莽獸原裡去。”
荒莽獸原中有大量妖獸族群聚居。最初的玄陽殿就是為了阻擊其常年爆發的獸潮而建立的。
隻是荒原深處群獸環伺,一點點靈力波動都容易引來妖獸,故而即使是玄陽殿這樣的龐然大物也隻能駐守在其與修真界的交界處。
門内當然不乏能獨自從原上走出的天才,但杜昀心知肚明自己不是。
在認識到這一點後,他在吹捧中膨脹的自尊被輕易的打碎,就像他精心維護的天才名号一樣脆弱
哦,原來他還是那隻癞蛤蟆啊。
所以在佟長老說要繪制陣法将這個倒錯的世界撥回正軌時他沒有拒絕。盡管他知道那個陣法的真正用途。
“我再問一遍,那個陣法是什麼作用。”
“獻祭。”杜昀不再掙紮了,他索性擡頭直視着樊嘉凝的眼睛,猩紅的眼底閃爍着瘋狂,“我們都是祭品。”
他早就知道了。作為曾經的外門弟子,為了向上爬他翻遍了他能查閱的所有書籍,這其中就有包括各類冷門甚至邪惡的陣法。
佟長老繪制的陣法中一些陣紋并不常見,但在他翻過的某本蒙塵的古書中,恰巧就夾着一張類似的陣圖。
但是這又有什麼關系呢?他不想再去當人人都能踩一腳的外門弟子了,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如果天賦不能支撐他成為真正的天才,那就帶着天才的名字一起去死好了!
“我明白了。”
懷揣着滿腔憤懑卻對上了樊嘉凝依然冷漠的眼神,杜昀堵在心口的那團妒火突然熄滅了。
樊嘉凝得到了答案後就沒再管一旁萎靡地癱成一團的修士,她将流星錘的鍊子在手上繞了兩圈,然後坐下掏出了她從玄陽殿帶出來的東西,也是一切的開端。
“你看看,眼熟嗎?”
眼熟,太眼熟了。容景司在剛走出待客廳聽到陸霁塵的話後就覺得事情可能不對勁。真等走進地牢了反而沒那麼驚訝。
才怪!
雖然清楚的知道陸霁塵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他也确實沒想到,他能幹出用自己徒弟作尋蹤陣陣眼這種操作。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已經繪制完成的中型尋蹤陣,這算是修真界裡常用的尋人手段。但是處在陣中當做陣眼和引子的就不太常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赫然就是容景司從頭到尾都沒見到的樊嘉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