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狀态看起來不太好。高大的身軀在中央蜷縮成一小團,陣法雖沒激活,但已經有靈力順着陣紋從他體内流逝。
這下糟糕了,容景司一眼就看出來,照這個情況下去,一旦他啟動陣法,樊嘉懿最好的情況也要掉一個大境界,而更嚴重的,他以後可能再也不能修煉了。
聽見開門的聲音樊嘉懿也沒什麼反應,地牢裡封禁了神識,容景司也看不出他還有沒有意識。
“還醒着嗎?”思慮再三他還是選擇走了入陣法,“醒着就往外挪挪,我放點你的血。”
聽完他的話,一直一動不動的人突然掙紮了起來,奮力擡起的面龐上能看出交錯幹涸的淚痕。他的雙唇一張一合,卻沒發出聲音,容景司辨認良久才看出他一直在重複的是“不準”二字。
容景司沉默了,他現在越發搞不懂玄陽殿的人在搞什麼東西了。無故出逃的樊嘉凝,運籌帷幄的陸霁塵,心甘情願被當做工具的樊嘉懿和癫狂尋人的長老。
“唉~”他長歎一口氣,不再去想自己是否應該踏入這趟渾水。容景司蹲下身,中止了法陣中的靈力流,“我不會用你啟動陣法,如果你還想找到你姐姐的話,就放點血給我。”
不管陸霁塵想幹什麼,既然拉了他入局,那麼有些事,就得按他的想法來。
鮮血汩汩,在陣中暈開了一小攤,容景司略一思考,用食指沾了點血在陣眼處勾畫幾筆,被強行停滞的靈力流重又劇烈震顫了一下,随後瘋狂流轉起來。
靈力帶着血親的血液淌過每一道陣紋,最終化為一枚痣大的紅點落在容景司的手背上,在上面拖拽出一條鮮紅的長線,似是一道血痕,承載着玄陽殿衆人各異的心思。
在離開前,容景司突然回頭,和樊嘉懿深深的對視一眼,卻隻看見他虛弱地笑了笑。
“好好休息,别傷了根基。”
相顧無言,這是他最後能說的話。。
容景司背靠着地牢的外牆,平複了一下心情,才慢慢打開手中的布條。這是他方才蹲下修改陣法時樊嘉懿塞給他的,看那不規則的形狀像是臨時從衣擺上撕下來的。
看清上面内容的一刹那,容景司五指驟然收緊。
布條上隻有用鮮血寫就的兩個潦草大字:陰陽。
得益于最近幾年對相關信息的高強度搜集,幾乎沒有任何思維遲滞,他立即聯想到了遺族血脈的一支——陰陽族。
陰陽一族算是從上古至今傳承保存的最為完好的,隻是名聲就不太好了。
最初的陰陽族人以生者之軀修亡者之道,修者境界低微時還是完整的活人,随着修為的增長,其軀體也會慢慢失去生機,直至整個人與會動的死人無異。在其仙途的最終,于雷劫之下破而後立,由死還生,從而達到生死境界徹底的圓融。
但到了後來,此天賦神通不知怎的被一些魔修學去,還被改的面目全非。如今的人們再提起陰陽修煉之術時都稱其為邪法,連随之傳下來的陰陽族的記載也被打為了魔道的妖言惑衆。
如果不是容景司古籍翻得多,他也不好判斷其真僞。
隻是現在他倒是真的希望這是假的了,假如他的猜測為真,那麼唐诩的處境就糟糕了。
該死的,這破地牢裡修那麼多鎖靈陣幹什麼。他着急的往唐诩所在的牢房趕,但事情總是向着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方向發展,守門的弟子戰戰兢兢地告訴他,裡面關着的修士已經被長老帶走提審了。
【容容,龍傲天把留言字條塞進戒指裡了,他說他沒事,讓你先去找你要的東西。】
對了,系統。
正當容景司一籌莫展,糾結要不要放棄隐藏身份直接提劍殺進去之際,小道帶來了唐诩那邊的訊息。
他都快忘了,附身在戒指上的随身老爺爺雖然隻是他編造的身份,但那枚戒指确實是系統的一部分,唐诩往戒指裡傳訊自然也是能被小道接收到的。
容景司無奈地牽起嘴角,整個人的情緒為之一松,這是被教導的後輩上了一課啊。
既然沒了後顧之憂,那他就收拾收拾準備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畢竟玄陽殿的熱鬧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湊的上的。
系統的另一邊。
“保護好自己,千萬别逞強,哪個老不死的為難你了就記下來,我幫你雙倍報複回來。”
遙遠的神識傳音從戒指中遞回,讓唐诩煩躁的心情瞬間美麗了起來。
其實他這裡的情況沒有容景司想的那麼糟糕,已經覺醒的遺族血脈雖然還沒完全由他掌控,但瞞過這些對遺族隻是一知半解的長老卻沒問題。
他被單獨帶走隻是因為其中一個長老的一句話:“這個人是樊家那兩個小崽子從無名秘境帶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