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陽殿。
先前容景司和駱子殊雖然話裡話外說着很急,但真到了問訊會要開始的時候,反而都變得磨蹭了起來。
兩個人你拉我扯的,從客房到宗主殿,以他們兩人的修為,一個瞬移法決就能解決的路途硬是走了半個時辰。
“怎麼不進去了,駱長老?”
好不容易挪到殿門口,兩人又都默契的不動了,容景司率先向駱子殊傳音,試圖讓他先進去。
“長幼有序哈長幼有序,我們妙算峰最注重這個了,你說是吧,容大師兄?”
駱子殊穩站在原地巋然不動,皮笑肉不笑地回頭盯着他,反手将他遞來的高帽扣了回去。
容景司偏頭避開他危險的目光,視線緩緩落在對方腰間的領隊牌上。
對面反應迅速,立刻就領悟到了他的言下之意,右手閃電般的捂在了腰牌上,停頓思考了不到一秒,就将腰間的木牌摘下,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就勢将線繩繞在了容景司的手腕上。
“領隊。”駱子殊左手向殿門方向伸出,作出邀請的姿勢,“——請。”
這下輪到容景司凝視他了。但駱子殊是什麼人,他能在乎這?聞言依舊笑吟吟地維持着姿态。容景司逼視無果,隻能歎了口氣,認命地推開殿門。
大門依着玄陽殿素來的風格裝的堆金砌玉,門扉沉重,開合卻無聲。但在其移動的第一秒,殿中衆人俱是齊刷刷地轉過了頭。
殿中各大勢力的人都已就位,大幾十号人分列左右,但沒有一個人說話。偌大的空間寂靜的吓人,連空氣都顯得要比外界粘稠。
這些大勢力的來人地位高的自持身份,都不願率先開口,生怕在老對頭面前落了下風。年紀輕些的又不敢越過前輩出聲,局面就這麼僵持了下來。于是此刻出現的容景司理所當然的就成了他們的突破口。
盡管早就料想到了此般景況,但真到了親曆的時刻,容景司還是很想轉身就走。
“諸位前輩,好久不見。”
容景司與駱子殊立于殿門處,掃視一圈座上賓。頗感意外的,他看見了唐诩。
眉梢微挑,容景司訝異一笑,原以為少年還要糾結,沒想到現在倒是比他到的還要早。
其它倒是都和預期大差不差,人不算多。每個勢力都是這麼三四人,隻是裡頭多半都是些老妖怪在,就算修仙者容貌不易衰老,但歲月磨砺出的氣場與眼神不會騙人,這就顯得隐仙宮派來的這二位真的小年輕格格不入了。
“容小友、駱小友。”自兩人進入殿内,有些人的臉色就不對了,最後是天下書院的溫副院長率先開口,接了他的話,“自上次一别,确實有些日子了。就是不知與容小友的棋局何時能夠再續了”
棋局……容景司思索片刻,從記憶的縫隙中扒拉出了有關于此的前因後果。
他與這位溫副院長相識是在妙算峰上,這位和老頭兒似是舊識,隻是那日不湊巧,老頭不知去了哪,容景司登門神機殿見到的就是溫前輩孤身對弈的場景。
“你是……他那寶貝小徒弟?”他沖着來人招招手,“别找他了,要是沒事,不如和我手談一局?”
容景司那時還不知道他的身份,就這麼莽撞地應答了下來。不過那棋盤上統共也沒落下幾子,就被突兀出現的老頭打斷。
“去,姓溫的。别老來暗搓搓沾我徒弟的邊,說吧,找我幹嘛?”
再到後面容景司已經識趣退下了,自然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記憶回籠,他微笑着應承兩句,說着下回一定,就拉着駱子殊撿了個唐诩附近的位置坐下。
同一時間,有鐘聲響起。
“開始了。”
“砰”的一聲,大門宣告關閉,伴着一陣輪子滾動的聲音,陸霁塵從殿後來到中央。
盡管明知是針對他而布下的問訊,他看起來依然輕松,甚至還朝衆人溫和地笑了笑,道:“想問什麼?”
殿中一時沉默,除非證據确鑿陸霁塵與獸潮有關,那麼大家自然不必客氣。若是沒有,那麼陸霁塵就還是玄陽殿的宗主。
“陸宗主,”良久,才有人出聲,容景司瞧了一眼,是探海樓的人,“這次獸潮不同尋常,要想徹底解決怕是還需追根溯源,敢問玄陽殿可已有頭緒?”
“玄陽殿屹立荒莽獸原已有近萬年,我身為一宗之主,雖然繼任時間不算太長,但對于獸潮,也鬥膽稱一句了解。對于現狀……”陸霁塵面露悲痛之色,“我很抱歉,宗内長老偏信邪道,招此大禍,我身為宗主,監管不力,實屬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