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司控制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但還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一秒。他一直知道陸霁塵是個當影帝的好料子,沒成想他在這種場合也能演的面不改色。
這次問訊怕是要一場空了。不過也好,方便了他的計劃。
容景司内心的盤算無人知曉,大衆的注意力都系在陸霁塵身上,唯有唐诩莫名地轉頭看了他一眼。
怎麼會呢?對上他投來的目光,唐诩被燙到了一般快速地的縮了回去。他怎麼會突然覺得前輩就在他身邊呢?
但一想到這個隐秘的可能,他就不受控制的想要去探究。目之所及,卻隻能見到容景司那個讨厭鬼。
壓下心底一瞬間升騰起來的煩躁,唐诩強行讓自己的心神放到大殿中正進行的問答中去。
“獸潮與玄陽殿長老有何關系?它真的能被人為引發?”一炷香之前,幾乎是陸霁塵的尾音剛落地,就有人急不可耐地追問道。
被責問的人聞言面上悲怮更甚:“是登仙階。”
場上有人登時臉色大變,容景司全程拿手支着頭,此刻也坐直了身子。暗暗将面露異常的人記在心裡後他便微微傾身,想聽聽陸霁塵對這東西有什麼高見。
“宗門内的佟鎮長老聽信邪道讒言,私下以遺族血脈蘊養登仙階,後更因為一己私欲,蠱惑門内弟子為他賣命。我的親傳弟子樊嘉凝意外發現此事,卻被其弟子擄走險些喪命。”他言語停頓一瞬,偏頭看向上首的容景司,“多虧隐仙宮拂影劍主路過此地出手相助,我才驚覺門中竟有此等禍事。”
“隻是審訊過程中出了意外,佟鎮那弟子逃亡之際将登仙階偷了出去,卻沒再能帶回來。登仙階遺失在荒莽獸原中,獸潮……”
“大抵是有妖獸吞咽了登仙階所緻。”
真是精彩的說辭,要不是場合不合适,容景司都想給他鼓掌了。要不是他和樊氏姐弟都有過接觸,這套說法說不準真能把他騙過去。
果然,說謊的最高境界是真假參半,更遑論他所言中的“假”是指模糊了樊嘉凝與杜昀的綁架關系,真被人指出來了,也能用護徒心切的理由搪塞。
這樣一來,反而更沒有人去糾結他在此事中充當了什麼樣的角色。
況且……容景司再次懶散地癱了回去,動作雖怠慢,殿上衆人神色卻是盡收眼底。
這些人來這裡的目的,應該不是制裁陸霁塵。
“那依宗主之見,這獸潮應當如何解決?”
果不其然,他們直接順着陸霁塵的話就往下問了,連絲毫深究真假的言論都不曾有,原定的問訊就這樣滑向了各勢力互表誠心的方向。
“各大勢力都不希望玄陽殿的宗主出問題。”駱子殊的傳音适時到來,“臨行時宗主也找過我,别太深究,我們隻需要陸宗主的态度,确保玄陽殿始終站在仙修一方就好。”
為什麼?容景司不解地看過去,駱子殊對着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那沒辦法了,他這次注定隻能與宗門的意願相違了。不管是為了他自己穿書的秘密、系統的任務,還是唐诩的身世與安危,他都有必要徹底搞清楚陸霁塵身後關聯着的隐秘。
“陸道友貴為宗主,真的對門中人事就這麼一無所知嗎?”/“陸宗主當真不知登仙階被人拿走了嗎?這種一聽就貴重的東西一般都是會被好好保存的吧。”
注視着場上虛僞的鬧劇,容景司假裝沒看見駱子殊的反對,散漫開口。同一時間,相隔不遠的地方,有人提出了相似的問題。
鋒銳的質疑無所顧忌的撕開了平和的假面,全場的視線頓時都彙聚到了這一邊。
容景司神情坦蕩的接受着各色目光的洗禮,他的右手手肘支在桌幾上,手心托着自己尖削的下巴,不閃不避地與各個人對視,拖長了語調重複道:“陸前輩,你真的不知道嗎——”
“你……那個人,誰帶你進來的!”陸霁塵還沒說話,已經有人搶先想斷了容景司的話,他不好惹,那就換個好捏的軟柿子,很不幸的,問出了同樣問題的唐诩就這麼被遷怒了。
“我帶進來的啊,怎麼了?”唐诩好不好惹先不說,在他背站着的可是容景司,“獸潮這種大事,除了五大勢力,難道散修就不能參與進來嗎?而且玄陽殿似乎還沒解釋過你們對散修都幹了些什麼吧,陸宗主?”
“回答我!”
“我……”迎上容景司威逼的目光,陸霁塵首次在殿上冷下了臉,他對另外四大勢力的态度早有預料,計劃也推進的順暢,沒想到最後居然是容景司跳了出來。
沒關系,都還在可控範圍内……
他整理好了表情,複又準備解釋,話未出口,識海中有什麼信息傳來,這次是真正的臉色大變。
樊嘉凝那邊終于動手了嗎?容景司見狀勾唇,希望你喜歡你的徒弟們送你的大禮,陸霁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