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疑的懷抱很熱,很緊。
呼吸也很沉,粗重,像某種獸類的吐息,因為兩人挨得極近,謝疑有力的指節又扣着他的後腦按在自己胸前,每一道呼吸都熨燙地打在蘇知頸側。
幾乎有種被粗粝地舔舐的錯覺。
謝疑力氣很大,僅靠橫亘在他後腰的那隻胳膊,就幾乎将蘇知整個提起來,将他變成了沒有任何反抗能力、隻能被迫貼緊的姿态。
蘇知的腿有點發軟。
一半是由于剛才事故的驚吓,另一半是因為兩人嚴重超過界限的距離。
十歲之後,就連父母也沒有這麼抱過他。
這種仿佛要鑲嵌到另一個人身體中的緊密,實在是太超過了,身體的每個細胞都想要蜷縮起來。
蘇知體溫偏涼,謝疑這麼抱着他,他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小冰塊,要被舔化掉。
alpha體溫都這麼高嗎?蘇知沒有近距離接觸過,不太了解。
蘇知很想跑,可他知道現在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
礦道随時可能會發生二次坍塌,雖然強勢了一些,謝疑隻是選擇了一個方便護住他的姿勢,危急時刻,講究不了那麼多,總不可能還要顧忌這些細節。
任憑蘇知自由活動,或許會拖後腿。
蘇知對自己有幾斤幾兩很有自覺。
他和謝疑的體能确實相差巨大,剛才的事故發生的幾秒間,他完全沒有反應的機會,如果不是謝疑及時将他扯開,現在他或許已經被埋在亂石廢墟下面。
現在他好好的,謝疑卻受了傷。
蘇知在呼吸的間隙裡,努力地問:“傷到了哪裡,嚴不嚴重?”
因為腦袋被按在人胸前,蘇知連說話都是輕輕的,擔心幅度太大,嘴巴會不小心碰到哪裡。
謝疑不知為何,自從礦道塌陷後,就變得尤為沉默。
他呼吸很沉,像是在極力壓制着什麼,黑暗中過了幾秒鐘,才啞聲回答:“不嚴重,小傷。”
蘇知很擔憂:“我們是不是要往裡面躲躲,現在的情況,怎麼通知外界?”
“嗯,”謝疑說,“有自動監測系統,會報警……營地的人,應該已經在趕來救援了。”
蘇知這才放心一些。
礦道塌陷之後,視覺範圍内一片漆黑,他看不到謝疑的傷勢,怕耽擱時間太久,得不到治療。
碎石滾落的動靜徹底靜止後,謝疑抱着他往礦道深處退去。
黑漆漆的空間内很安靜,沒有光線,蘇知看不見謝疑臉上的表情,隻能從身體接觸上,察覺到他心跳略快。
他猜想謝疑的神色,應當和平日差不多,冷肅平靜,或許會因為危機微微皺着眉頭。
實際上,蘇知有點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人類本能中對黑暗存有恐懼,他從剛才開始,就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窺伺,好在謝疑在身邊,一直護着他,雖然距離過近,但不得不說,這樣嚴密的保護,确實讓蘇知得到一些安全感。
還好黑暗遮掩了蘇知的視線,否則他就會發現,那道窺伺的視線,正來源于他以為的保護者。
男人的視線牢牢鎖在他身上,不停在被扣住被迫露出的白皙頸側、單薄卻不至于瘦削的肩膀、和明明不習慣被抱又強迫自己順從而微微發顫的身體上來回巡睃。
黑色的瞳孔貪婪地落在懷中的beta身上。
他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漆冷的眉目間隻餘冷漠和危險,眼底偶爾劃過一抹光亮,又很快被吞噬。
如果視線能化作實質,蘇知已經被他舔了好幾遍。
enigma五感比尋常alpha要強化更多,有在黑暗中視物的能力,漆黑的礦道在他眼中如履平地,懷中人每一個細小的反應也都一覽無餘。
以enigma的反應能力,他原本不應該受傷,是因為将人扣在懷裡時太興奮,才慢了一拍剮蹭到。
升起的心跳,也并非因為遭遇危機而擔憂。
而是純然的興味。
安靜漆黑的空間内,隻有兩人的腳步和交錯的呼吸。
謝疑一步步抱着蘇知往深處走去。
如果此時有第三人在場,分明能看出來。
——那是個将獵物叼往巢穴裡的動作。
謝疑帶他往礦道深處走了很久。
久到蘇知隐隐覺得這個距離是不是過遠了,等會救援的人到了,找不到他們怎麼辦?
蘇知忍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謝先生,等一下,能不能……放開一點。”
他艱難道:“我……有點……喘不過氣。”
“……”
“抱歉。”